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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蝶
時間過得怎麼恁地快？我好像在上月才到聖德肋撒堂參加陳尹瑩博士當修女的金禧誌慶儀式，原來已經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最近她又回港了，我和她於另一個她生命中重要的地方相逢--香港中文大學，因為她在這間頒發她人生第一個學位的大學中舉行一個藝術心路歷程講座。
Sister（我們都是這樣稱呼她的）是我論文的研究對象之一，我對她的戲劇工作自然已有相當的理解。不過，當我每次與她談話，或者聽她的講座或發表論文，總是有新的發現。例如在她的名作《花近高樓》中第一幕完結前，三名兒時玩伴中其中一名名叫淑文的小女孩溺斃，其餘兩名男孩在第二幕已經長大成人，卻因淑文夭折一事終生不安。在一次談話中，他們都哀痛地表示他們寧願當年死去的是自己。
Sister在是次講座中告訴觀眾這三個角色在她的生命中的原型人物，原來正是她、狄神父和趙家的Michael，後二者是Sister早年在美國的好朋友。一天，當Michael的兩位姐姐帶來不幸的消息--她們的小弟弟患上癌症後，Sister當晚向主禱告，希望自己可以替代Michael死去。翌天，當她跟狄神父（當時他仍是修士）提起自己的禱告時，狄神父非常訝異地說：「我昨晚也是這樣向主禱告。」可惜Michael在三個月後撒手人寰。
之後十年，狄神父到了西岸工作，但與Sister常因工作見面，大家都很珍惜每次的聚首。一次，當她與狄神父見面後兩天，狄神父打電話給她，再次為她帶來壞消息。他說﹕「我昨天拿到我的身體檢查報告，我想你是第一個知道這個消息的人：我患了胰臟癌，僅餘兩至三個月壽命。我昨晚整晚在想：『你大概已經忘了十年前我們曾經為Michael禱告，願意為他死的一事。』」Sister回答他：「我已多活十年，我自己也曾這樣問自己：若換上患病的是你，我是否同樣願意為你死？我的答案是：無論什麼時刻，我也會這樣做。」不久，Sister要到香港工作四年，在臨行前陪伴了狄神父三天。當她剛到港履新時，狄神父離世了。Sister哀傷地說：「我活下來了。又過了七年，生活中充滿着驚濤駭浪。不過，我在最漆黑中沒有忘記我曾經這樣愛人，也曾被這樣愛過。」
Sister在過去有過不少歷練，都能一一咬着牙關挺過去。除了是因為她有不屈不撓的堅毅精神之外，原來還因為她有愛--曾經被生死之交如此愛過，也曾經愛過人。這也是我多年前在小侄兒的生日會上給他的教導。我對小小的人兒說﹕「你長大後會遇上無數風浪、難關和不如意的事情，你只要緊緊記着這一天，曾經有這麼多人愛過你，你曾經擁有我們的愛，你便一定會挺得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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