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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潔華
感情是會累積的，只是不知道在哪時哪一刻。
即使是在沉悶日常的辦公室，感情隱藏到一個地步，總會讓人感受得到，到其時連自己也覺驚訝。
這天大學六十周年感恩崇拜，人事部安排了長期服務獎，大學裡同工了十年、十五年、廿年......到卅五年的同事，上台領獎。事實這個獎有點不明所以。在一個機構服務多年，如果說是一個獎，是因為自己努力工作令人不知不覺？還是因為忠心耿耿沒有離開，像少數的亞視員工？我也拿取了廿五年長期服務獎，主要是因為忙得不亦樂乎，沒有時間想過要離開，也忘了自己的專業證書放到哪裡。但說回來，良好感覺是有的，包括同事之間，師生之間和大學的和善風氣。
儘管如此，辦公室的漠然，並沒有讓人感情要好。聽過一位院長對同事說：「我平常不會跟您們親近，因為如果大家成了朋友，做起事來不太方便。您知道我要做管理的，行政人員要保持自己疏離的位置。」怪不得平日見她好端端的衣着莊重，卻常常在午膳時間獨自買飯盒回辦公室。那個用塑膠袋裝着的發泡膠盒，跟她的玉飾真不相襯。
我跟不同部門的同事多年來止於工作上的交往，在如卡夫卡小說所描述的官僚空間裡遞交表格、電郵往來，或透過電話作班房預訂或會議安排。我們認識彼此的名字，有些從未見面，如是者便過了十年二十年。這是大機構的圖像。對於那些每天打個照面的，感情亦不會激烈，除了間中碰到共同的話題（或有共同的「敵人」）便會多交談幾句，但這如此是否就沒有感情？
這個下午，我和同享長期服務獎的同事們彼此微笑點頭，某人說她不會拿到三十年服務獎了，因為翌年便要退休。我們抱着一起拍照留念，那個擁抱道明了日子有功，因在同一屋簷下度過人生的多個寒暑。幾許人事變遷，關係便有了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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