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雙六
一位做輪胎生意的中年女老闆約請我聊天,她想看看事業及其他問題。根據她占得「漸」卦九三爻動,我說:「子孫持世,卦意為漸進,事業資本雄厚,穩健發展,近些年沒有什麼值得擔憂的。至於其他問題,其實就是感情問題。你可能有一場婚外戀,男方或許比你要小十歲左右。」她頓時臉色大變:「你胡扯!」我說:「如果現在沒有,今後就要防止這種事出現。」她忽然低頭溫柔地一笑:「假如確有如你所說的這種事呢?會不會有結果呀?」我說:「夫征不復,婦孕不育。不會有好結果!」她說:「我有家庭,夫妻沒感情。他還沒有成家,確實比我小十歲。八年了!他最近突然提出要分手,要去談對象了!你說我該怎麼辦?」我說:「趕緊放手,否則不僅留不住人,而且還有人要找你麻煩!」她眼睛一紅:「八年的時間呀,我們就是實質性的夫妻!他身上的衣服從裡到外都是名牌,都是我親自給他買的。」她最終接受了我勸告,願意祝福她的小情人早日成家。
漸卦論述仕途發展所必須遵循的漸進的原則。卦辭說:「漸,女歸吉,利貞。」古代女子出嫁必須嚴格遵循一套嚴格的程序,逐級向前推進才能順利出嫁,這就是卦象所含的「止而順」的涵義。爻辭句句以鴻雁為喻,說明本卦的核心問題不是女子出嫁問題,而是以嫁女為喻,專門論述人生仕途必須嚴格遵守逐級漸進和堅守正道的原則。漸進,是仕途之路的普遍規律。所謂漸進,就是在不斷停止中不斷升進,停止的目的不是為了阻擋升進,而是為了在升進後的職位上安心工作。
初六、鴻漸於干,小子厲有言,無咎。以水為家的鴻雁向着光明的未來開始遠征。可牠一飛海岸邊就迅速降落下來,收起了翅膀。這時,身邊有幾隻小鳥喋喋不休地鼓譟和煽動:「不能停留在這樣卑下的位置上,一定要抓緊時間出人頭地,命運就是一場賭博,決不能這樣膽小無能。」可鴻雁心無所動,牠之所以選擇停飛,是由於感到前方既沒有應援,且又出現了一天奔騰的傾盆大雨。暫時停飛不是放棄遠征,而是等待雨過天青之後再展翅高翔。
六二、鴻漸於磐,飲食衎衎,吉。鴻雁飛離了水岸,再次降臨在聳立在海中的一塊巨大而安穩的磐石上面,開始和和美美地用膳進餐。正是由於得到領頭雁在前方的正確引導,牠們才會如此輕鬆地獲得了這塊旅途中令人心安的幸福的磐石。從岸邊到磐石,是一次進步的升級,雖然遷進的距離並不太長,但牠們不能越過岩石向更高更遠的地方直接飛去,因為牠們首先要解決安全和飢餓問題,磐石是鴻雁遠大旅程中不可或缺的重要驛站。
九三、鴻漸於陸,夫征不復,婦孕不育,凶,利禦寇。這群鴻雁在沒正確導向的情況下仍然執意高飛,由於體力不支被迫降臨在一片高平的原野,這是一個充滿敵意的不適合水鳥生活的地帶。雄雁如向外飛翔就會從此一去不回,雌雁即使懷孕也都不能成功生育;這是一個四周佈滿羅網和刀槍的死亡之地。既然踏上了受人安排的遠行之路,來到這裡和離開這裡都不是鴻雁自身的意願所能決定的,牠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退守和警戒,以防止被埋伏的獵手一網打盡。飛得愈遠並不代表着前程更大,強行飛到一種與自己心性和能力不相適應的高位,其實就是給自己製造危機。
六四、鴻漸於木,或得其桷,無咎。鴻雁進一步凌空而起,降臨在一棵參天大樹之上,縱橫交錯的平展的樹枝像屋椽一樣有力地庇護着牠們。這是一次了不起的升級,居然把一些極具競爭力的對手踩在腳下,這種結果一直讓鴻雁感到像踩在搖晃不安的樹枝上一樣心裡發虛,其實,這並不構成多大危害,只要牠們站穩腳跟、堅守正道,忠誠並順應於大樹的環境,蒼勁、雄壯的樹枝永遠是牠們堅強的保護傘。
六五:鴻漸於陵,婦三歲不孕。終莫之勝,吉。鴻雁像往常一樣繼續向上飛進,沒想到突然登上了一覽眾山小的雄偉的高峰。站在這種高不可攀的顯赫位置上停歇下來,這才有閒暇想念家鄉和守望家門的妻子,由於牠一路忙於闖蕩天涯,導致妻子連續三年卻無法致孕生子。現在,家鄉和妻子已被擱置在千山萬水之外了。再繁華的世界代替不了貧苦的家鄉的溫暖,再高的地位也比不上糟糠之妻的珍貴,正是因為擁有一顆堅貞不改的赤子之心,牠才不負眾望地成為雄視天下的領頭雁。
上九、鴻漸於陸,其羽可用為儀,吉。鴻雁終於飛離了高高的山陵,輕盈地返回平凡的原野,牠已經不再向高處不斷攀升了,只想用一片潔白的羽毛照亮遼闊的原野。功成身退,主動讓賢,雖然交出了發號施令的權力,卻力爭讓自身的一言一行繼續引導和感染周圍的風氣。雖然已經還原為一介平民,但牠那永不褪色的潔白的羽毛必將長久地閃亮在萬古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