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國森
英國以「公民投票」（referendum）決定是否脫離「歐洲聯盟」，結果出人意表，「脫歐派」險勝「留歐派」，舉世震驚。英國脫歐帶來的經濟衝擊難以估計，當初大力鼓吹脫歐的政客也一時無法適應。此事對於西方的政治科學也有深遠的影響，因為許多英國選民在投了「神聖一票」要脫歐之後，很快便反悔。原來有選民贊成留歐，卻故意投脫歐一票來表達對現政府的不滿！現在木已成舟，英國執政保守黨的要員一再強調，不可能再有第二次公投！英國是所謂「老牌民主政體」，怎麼這些原本應該是高質素的選民竟會糊塗至此？於是西方歐美的民主制度，又或者「英式民主」的優劣，又成為學術上的熱門討論話題。無良政客一天到晚要訴諸公投，結果選民並不是英國政壇「精英」想像中那麼聰明、那麼了解自己投這一票的意義。世界各國的旁觀者又是否可以批評英國選民的質素差劣，不配有這樣投票決定國家前途的權利？
「英國」現名「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簡稱「聯合王國」。「大不列顛」包括英格蘭、蘇格蘭和威爾斯三部分。中國人間常有講什麼「英倫三島」，其實「英國」只得大不列顛和愛爾蘭兩大島，愛爾蘭在南部脫「英」，自成一國，在此之前英格蘭、蘇格蘭、威爾斯和愛爾蘭都屬「大英帝國」（實為大不列顛帝國）。四處地方各有自己的語言，只因英格蘭向來壟斷帝國事務，所以國人一直沿用「英國」這個名詞。
英國公投結果是脫歐佔多數，難題一個接一個而來，蘇格蘭又要再來公投獨立，前番公投不通過，現在英國國內民間脫歐與留歐兩派已經全面決裂，甚至有人提議首都倫敦也跟蘇格蘭一起「脫英回歐」。十九世紀時英國號稱「日不沒國」，現在卻有分崩離析的危機。推源禍始，首相卡梅倫難辭其咎，他的政治豪賭，是預計公投結果會是留歐勝脫歐，結果如意算盤打不響，他會成為亡國罪人嗎？
全民投票背後的原則是「少數服從多數」（majority rules），「少數服從多數」卻不是「全等於」（equivalent to）「民主」（democracy）！筆者近年領悟到「democracy」不宜譯為「民主」，它的字面義其實是「眾治」！此詞源於希臘文，前半的「demo」是「眾人」，後半的「cracy」是「管治」。眾治難以執行，所以後人又再將「民主」分為「直接民主」和「間接民主」。世界上大部分「民主政體」其實都是「間接民主」，這個跟中國儒家傳統的「賢治」近似，差異是在於怎樣選取執行「間接民主」的管治階層而已。
「全民投票」算是「直接民主」，幅員廣闊的「民主政體」很難執行，中歐小國瑞士是個例外，因為小國寡民，所以才能成為「公投專業戶」。
英國意外脫歐，誓將成為當代「政治科學」的重要研究個案。英國會土崩瓦解嗎？會引發蘇格蘭獨立戰爭嗎？
好戲還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