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年輕時的舊照合照。 作者提供陶 然
八點的早班機，須兩小時前趕到機場，公共交通都還未啟動，所預定的的士劃破夜空而來，帶着惺忪而溫暖的笑意。
幾經周折，終於成行，而時間也變成9月底。理應秋高氣爽了吧？我暗想。航機降落首都國際機場，卻不是我多年前感受的北京秋涼。大概地球病了，全球暖化，夏天還沒有完全過去。儘管如此，京城還是有了秋天的意味。恍惚中，東長安街上那金黃燦爛的銀杏樹葉，在秋風下嘩啦啦地耀眼抖動。
故宮以前去過幾次，這次就算了，即使去了，不說睏乏，也想必人頭洶湧，只能望見背影，還是回酒店休息吧。但中國現代文學館還是要去看的，雖然還在萬壽寺時，我就去過，搬到文學館路現址也去過，那回，李今陪我參觀，看到巨大的花瓶上刻滿作家的簽名式，李今還特意指了指在簽名海洋中浮沉的我的名字，有點意外的驚喜。但再去並沒留意花瓶的存在，直入大廳，竟邂逅展板上我年輕時的照片和簡歷，在旁人的慫恿下，其實大半也是想要，也就定影成了老少合成的照片。
與當年北師大同班留京同學的聚會，選在酒店不遠的老北京八大樓之一：東興樓。菜式一般，並沒有什麼驚喜，但同學情濃濃，跨過時間之旅，彼此安然，雖然已不再是當年青澀年華的稚嫩，張張飽經風霜的臉，卻有了一種厚重感。談笑間，提起當年歲月，有人歡笑如故，有人無語凝噎。但歡聚就好，羨煞無緣前來的分隔在天南地北的老同學。
還是要去陶然亭公園逛逛。當年我在北京讀書時，陶然亭公園去過多次。那時。遊人沒有現在那麼多，更沒有擺賣貨物的攤販。這次一去，見到好幾個售賣處，大多是飲料、玩具之類，C竟然也買了小黄鴨，我以為他童心未泯，他卻笑嘻嘻地說：「給外孫女買的。」但見公園裡，有許多孩子在嘻鬧，也有一些中老年男女在打太極，年輕人則跳起節奏強勁的水兵舞，引得周圍觀眾圍觀，拍掌，歡呼不已。好一個陶然亭的黃昏！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我回北京，當時艾青住的北緯飯店就在陶然亭附近。有一天，我們在那附近散步，四月的京城，涼意還是比較重，並沒走進公園，只是在大街上溜達已是二十六年前的舊事了，往事如煙……
位於北京西城區的陶然亭公園，建於1952年，是一座融合古典建築和現代造園藝術於一體，突出中華民族「亭文化」為主要內容的歷史文化名園。全園佔地面積56.56公頃，其中水面面積為16.15公頃。我們在園內漫步，望見陶然亭，它是清代的名亭，也是中國四大名亭之一。清康熙三十四年（公元1695年），當時任窯廠監督的工部郎中江藻在慈悲庵內創建此亭，並取自唐代詩人白居易「更待菊黃家醞熟，共君一醉一陶然」之詩意，為此亭題額「陶然」。這也就是「陶然亭公園」的來由。
園內林木葱籠，花草到處引人。湖心島上有高君宇、石評梅墓，我們在那裡留連，但覺時光在滴嗒溜走的聲音，眼下目光卻毫無察覺。
其實，園內還有清末民初名妓賽金花之墓，賽金花閨名趙靈飛，乳名趙彩雲（一說姓鄭），清同治十一年（1872年）十月九日生於安徽徽州黟縣，後隨父親移居蘇州。1886年，在蘇州河上的花船上為清倌人，改名傅彩雲，後下海接客。1936年12月4日，賽金花因病過世，終年64歲。她身後，在好心人的幫助下，草草下葬於陶然亭「香塚」。賽金花墓為大理石砌成，墓碑為高1.8米的花崗岩，據說墓碑碑文是大畫家齊白石所題。陶然亭還有記述賽金花生平的三塊石：彩雲圖、前彩雲圖和彩雲後曲。彩雲圖是大畫家張大千為賽金花所畫的畫像，而《前彩雲曲》和《彩雲後曲》為樊增祥為賽金花所作的長詩。儘管人們對賽金花的評論眾說紛紜，但就這點而言，賽金花的確非同一般。
我們沿着湖畔走，成行柳枝在風中搖擺，湖中小船一隻隻，年輕人的笑臉如花。但假如沒有湖邊楊柳飄飄，我想，這景色恐怕也不會如斯動人吧？
到底還是要去晚餐了，A領着我們出北門，過馬路，右轉不幾步，赫然就是「致美樓」了。這也是老北京八大樓之一。我吃過東興樓，這回，又吃致美樓，短短幾天中，我竟光顧了其中兩樓，也算是一種巧合，或者是運氣。喝了燕京啤酒，有點醉意朦朧。要是有烤鴨就更好，但這裡沒有烤鴨，不過已經有好幾頓都是烤鴨餐。到北京，不吃北京烤鴨，似乎說不過去呀。所謂老北京八大樓，其他六間包括泰豐樓、鴻興樓、正陽樓、新豐樓、安福樓和春華樓。不知道有沒有那麼一天，我可以跑遍北京城，吃盡八大樓呢？在離開時，我們搭上預約的的士，在夜色中，兩旁的彩燈輝煌掠過，我在暗自樂陶然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