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訪劏房察民意造福基層不容緩

2017-02-01

陳恒鑌　立法會議員

我於去年12月發起名為「Give & Take」的活動，並於12月23日聯同中學生扮演聖誕老人，將從公眾人士募集得來的禮物，轉贈給生活、成長於劏房的小朋友。沒想到，我們的得着及領悟反而更深。面對基層艱難的居住環境，政府應該思考多個中短期方案，例如善用市區空置工廈和臨時用地，讓市場發展過渡性房屋，為公屋申請人提供合理和有尊嚴的過渡性住房。新的一年，期望政府有更多惠民政策造福基層市民。

我們到訪的樓宇少說有四、五十年樓齡，由於大部分單位用作分拆出租予基層人士，真正業主不會以此為家，因此維修保養對業主來說根本毫無需要，對住戶而言更是奢侈品。戶外烈日當空，但劏房戶單位的樓梯既無日照、又無燈光，連一向聲大大的男生也故意走到我和同事的後面，語帶驚惶地說：「晚上要怎麼走上去？」

安全衛生成問題

樓宇的走廊相當狹窄，兩個男生無法並肩同行，可幸這裡的住戶相對自律，沒有擺放雜物，不然出入不便事小，若發生像前年二坡坊的劏房火災，傷亡恐難以估計。這棟樓宇高6層，每層本應只有12伙，現在因業主分拆單位而住到50伙，大大超出設計上限。

有眼利的義工立刻發問：「怎麼不見消防設施？」我不禁回應：「年輕人，你實在太年輕了。四、五十年前興建的樓宇，並無要求安裝消防設備的規定，現時的消防安全條例又『堅離地』，導致這類樓宇有例無法依，連最簡單的滅火筒亦欠奉。」義工不禁為這裡的住戶捏了一把冷汗。

走到第一個劏房戶門口，「一眼睇晒」，單位應該只有70多呎，對在場的年輕義工而言，這大概只是他們家的客廳，甚或是房間的面積吧。屋的左邊是約3呎半的碌架床，床對面是個雙門衣櫃，衣櫃旁放雪櫃，雪櫃上方有一部20吋電視。住戶太太看到我們，拉開鐵閘，尷尬地說：「唔好意思，地方淺窄。」雖說義工們有心理準備，知道劏房細小狹窄，但置身其中，仍然難掩愕然神情。

「招呼唔到」，住戶太太隨即用手示意兩名子女從床上站到地上，並面帶慚愧地請我們坐到床上。有義工感到不好意思，席地而坐，並說：「坐在地上較自在。」口是這麼說，可由於床和衣櫃之間的通道狹窄，義工盤膝而坐，也要用手緊緊抱着雙腿，才能勉強坐下。通道僅能容下兩人，住戶的子女迅速爬到碌架床上層，我和同事坐在下層，地上坐着兩位義工，太太則站在通往廚房連廁所的門口。餘下3位義工，只能站在門外。

地方狹窄，人情味卻非常濃厚。太太相當友善好客，兩位子女亦很快和義工熟絡起來。我們代表捐贈人送上禮物，話題亦由寒暄，轉移到他們的起居生活。太太坦言，對於子女在如斯惡劣的環境下成長深表愧疚。缺乏活動空間很成問題，子女的書桌、飯枱、看電視的地方，就是那張碌架床。樓宇欠缺管理，未有聘請清潔公司搞衛生，幾乎每天都見到老鼠、蟑螂，廁所鄰近廚房，中間毫無間隔，食物衛生存疑。子女身體跟心靈的健康成長，太太每日憂心忡忡，氣氛開始帶有無奈的傷感。有義工鼓勵他們：「斗室磨意志，總有好日子。」

義工又好奇地問：「應該有申請公屋吧。」「是的，4年了，查過了，但只知道未排到。」等待總是熬人的，面對生活和經濟壓力，夾雜無奈、無助、焦慮的情緒，令人唞不過氣。有義工心急地問我：「Ben，有辦法嗎？」建屋土地不足，即使有，遠水也難救近火。現實生活沒有神燈，市民可以依靠、相信的，就只有政府。

政府要廣納民意

我們作為議員，就是要廣納及反映民意，徵集持份者及專業團體的意見，向政府提出可行的建議。我和其他議會同事曾提出多個中短期方案，我曾建議政府善用市區空置工廈和臨時用地，對工廈的使用拆牆鬆綁，讓市場發展過渡性房屋，為公屋申請人提供合理和有尊嚴的過渡性住房。

今年是我在立法會工作的第5年，政府常常宣傳「辦法總比困難多」，但前提是政府認真聆聽、對待、跟進我們這些「在地」議員的意見，若政府選擇性聆聽、故步自封、不願突破，施政只會事倍功半、一籌莫展、積累民怨。

住戶子女的爸爸回家了，我們也不好意思久留，與這一家道別。衛生、安全、舒適的生活環境，青年義工們以為是理所當然的東西，經過這次探訪受到思想衝擊。劏房戶一家，雖然居住環境惡劣，但他們之間的感情之深不輸給一般家庭。原本喧鬧的義工，都變得沉默，好像若有所思。在前往另一家探訪的路上，有人打破沉靜說：「Ben，下次探訪，請預我一份！」我想，他們的得着及體悟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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