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吳翼民
常常會想起曾經旅遊過的青海湖和青海湖畔的小藏女。
那是個美麗的初秋季節，青海湖天碧水藍，遠處的祁連山脈高峻雄渾、連綿起伏數百公里，分隔青甘兩省，成為高原一道天然的屏障。湖畔上千平方公里的大草原牧草豐滿，佈撒着星星點點的牛羊，還有藏民的帳房，風光極是宜人。
青藏公路就在湖畔穿過，公路上來來往往是旅遊客車。夏秋季節是青海旅遊的旺季，因為西寧有「夏都」之美譽，離西寧不遠的青海湖又是那麼迷人，像我們江南地域怕受溽暑蒸人之苦的，都嚮往着大西北。
高原行車，一個字：爽。心情爽，視野爽，在海拔三四千米處也不覺有高原反應，倒是隨帶的真空包裝食品「沉不住氣」，紛紛「畢剝」爆裂，也算是顯示高原的威猛吧。
車窗外時能看到藏民的帳房，有趣的是大帳房邊每每有一座白色的小帳房，導遊告訴我們說，這是青海藏家的一個風俗，姑娘長大成人後，父母便另設一座小帳房讓她獨自而居，由她吸引小伙子前來談情說愛，相中了哪個小伙子，那心上人就留在小帳房裡。換言之，小帳房成了藏族女孩的愛巢呢。我們感到奇怪，因為觸目處，大帳房邊都帶着個小帳房，不見得每個藏家都有待嫁之女？導遊笑着解釋說，哪有每個藏家都藏着待嫁之女的，那是藏民們適應旅遊之需，故意在自家的大帳房邊設一座小帳房，用來吸引過往的遊客，讓遊客們懷着好奇心前來「探帳」，他們便以藏族的風俗接待之，青稞酒啦、酥油茶啦、哈達啦......是高原旅遊的一景吧。導遊還說，當年王洛賓創作《在那遙遠的地方》就在青海草原，「人們走過她的帳房，都要回頭留戀地張望」描寫的就是這種帳房和這種民俗風情。聽了導遊的介紹，我們真想看看這一帶的藏族姑娘呢。
藏族姑娘說見就見，在青海湖畔一下見到了許多，不過所見的藏族姑娘都是很小的小姑娘，並非待嫁之女，全在十歲以下，甚至四五歲的也有，梳着一根根的小辮子，穿着花花綠綠的藏袍，還有藏靴。確是正宗的藏族小姑娘，有黝黑粗糙臉頰上兩坨顯眼的高原紅為證。那些小藏女，三五成群，多數懷裡還抱着瘦弱的小羊羔，穿梭在遊人堆裡，原來是充作「道具」供遊人合影照相呢。她們也確能引起遊人的新奇，遊人們紛紛駐足，和她們合影，而後付與報酬，報酬不高，每人次一元。見此情狀，我也決定邀上一位可愛的小藏女與之合影，我選準一位四五歲的小藏女，把相機交給同行者，由他代勞照相，蹲下，扶着小藏女剛擺妥姿勢，突然湧來了四五個小藏女，一齊進入了我的鏡頭。「卡嚓」，原本的雙人合影，變成了集體合影，--哈，我成了「童子」圍繞中的「大肚彌勒」啦。也好，這合影也挺有意思呢。我剛得意，那群小藏女一個個伸出小手，拉起調門唱了起來：「給錢吧，給錢吧......」我一下明白，這群小藏女進入我的鏡頭，有一個算一個，一個也不能少，每個都得給「道具費」，好在費用不高，我從口袋裡掏出錢來，一一支付，誰知不成，她們又拉起調門唱了起來：「給錢吧，給錢吧，小羊也要給錢的......」我的媽，她們大都懷裡都抱着頭小羊羔，有一頭算一頭，一頭也不能少，每頭都得給。我不禁搖頭苦笑，再掏口袋，只有幾個一元的硬幣，便一一支付，誰知她們一齊拒收硬幣而只要紙幣，不依不饒地纏住我不放，這下我可沒轍了，幸虧導遊幫我及時解了圍，掏出一把紙幣發付給她們，而她們居然照收不誤，我見着，這些紙幣都是毛票，一毛五毛的，一人一張，比起硬幣來，顯然少了許多，但她們也因此滿足，拉起調門唱着：「給錢吧，給錢吧，小羊也要給錢的......」向遊人堆裡穿梭而去，那稚嫩的叫喚聲不絕如縷，敲打着我的心靈。--啊，青海湖畔的小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