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康民
我沒有用電腦打稿,因為不懂也不願學。閱報知道有些名人出了名,手稿就很值錢。遠的不說,以現代作家莫言來說,他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以後,手稿價值已經升到百萬元。
我當然不可能和莫言相比,但如果值到他的萬分之一,也就很不錯了。有了電腦,世界便少了很多值錢的東西,手稿便是其中之一。我曾經藏有若干名作家的手稿和來往書信,如秦牧、陳殘雲,國家領導人溫家寶、葉選平等。但這是隨手留存,並不是有意等待升值。
近來文思閉塞,每周為本欄寫兩篇稿子,已感吃力。早年寫來,輕鬆之至。香港過去有不少「寫稿王」,每天寫四五個專欄,等閒事耳。過去有一位寫稿王「高雄」,以筆名「小生姓高」以及其他化名寫好幾個專欄,未知此君仍在世否?要多寫稿,必須有豐富的人生經歷,或者博覽羣書,信手拈來,皆成文章。應該說,這是天才。這種天才,可以把一件小事,化成幾篇不同的文字,這的確是「凡人」所做不到的。
我從小舞文弄墨,可說是家學淵源。先父上世紀三十年代避難來港,以賣文為生,日寫逾千字,每個月賺取稿費三十餘元。即使以當年生活水平,一家三口,也僅可餬口。當年兩個哥哥,只好託寄暹羅(今泰國)友人教養,一個妹妹則回家鄉靠外祖母一家生活。
我童年時先母捨不得兒女皆不在身邊,所以留住我隨父母留連於泰國和香港之間。先母早逝,我又不得不返回家鄉寄居外祖父家。所幸二舅父愛我這個外甥讀書聰明,多加照顧,得以完成中小學學業。後來考上大學,則全靠助學金維持最低限度的生活費和大哥的少量金錢照顧。
俱往矣,今天我的兒孫輩,都過着豐足的生活,並能接受高等教育。說起艱難歲月,他們都只是像在聽別人的故事。所謂憶苦思甜,只是我們這一代才有的切身體會。至於小孫子,更是嬌氣十足,從來不知「粒粒」皆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