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翼平
不少國人喜愛俄羅斯文學和戲劇，今年香港國際戲劇節有俄羅斯戲劇，由俄羅斯國家劇院頂級演員演出，當然不能錯過。一早買了票，還沒去劇場，就收到朋友微信，原來都不約而同買了這一場。
《俄羅斯平民風景》改編自著名作家舒克辛的短篇小說，這位英年早逝的平民作家，寫下俄羅斯民間的嬉笑怒罵、人生百態，活現俄國上世紀七十年代的城鄉生活特色。他筆鋒辛辣，貼近生活，反映當時的城鄉矛盾，描繪現實與想像的落差，一個個小人物的故事風趣活潑，溫情滿溢。
故事很豐富，舞台很簡單，什麼佈景都沒有，並排放着三個長形平凳，用途眾多，可以是草地、舞台、床、桌子、坐椅......一切平面的東西，都可以充當，是演員表演的唯一支點。背景更簡單，幾幅大照片，有的是人物，有的是風景，有寫實也有寫意。演員只有八個，三女五男，變幻出四、五十個人物，個個性格鮮明。就連做旁述的演員也各具色彩，一邊吃瓜子，一邊八卦的八婆；無聊的嚼舌根男人；臥床不起還耳聽八方的老婦老頭。演出三小時，共八個片段，每段十幾分鐘，展示以俄國農村生活為故事基調的俄羅斯平民生活，非常吸引。
《一雙靴子》，講一個鄉下男人進城買農具，看見商店裡擺着一雙女式皮靴，很漂亮很昂貴，相當於他一個月的薪水，能買半輛電單車。售貨小姐看不起地冷嘲熱諷，同夥們在一邊起哄，他狠下決心買下來。生活困苦節儉的妻子，從來沒穿過這麼漂亮的鞋子，高興壞了，連包裝的紙都親了又親。一上腳，號碼不對，怎麼穿也穿不下去......情節就這麼簡單，一個憨實的農村男人手頭拮据，不想在同伴面前丟面子，又想在妻子面前逞能，農家人困苦平淡的生活，對美好富裕生活的嚮往，都表現無遺。作家寫的是七十年代的蘇聯，不由得引起我許多聯想。
幾個月前，在烏鎮看俄羅斯戲劇《葉普蓋尼．奧涅金》改編自普希金的長詩，風格與《俄羅斯平民風景》的平實正相反。導演動用了令人眼花繚亂的多種舞台手法，把人帶入一個個夢幻般的畫面，喚起人內心深處的激情和浪漫，沉浸在音樂舞蹈炫技交錯的行雲流水中，看得人意亂情迷，忘乎所以，圓滿呈現了普希金戲劇的詩意，和《平民風景》導演相比，那位導演像個舞台魔術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