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高音林孟君（右）和鋼琴家許惠品（左）再度合作。音樂讓舞台劇和電影昇華已是見怪不怪，但和文學結合卻鮮有聽聞。台灣知名樂評人焦元溥身先士卒，多次將兩者結合，帶來另類體驗！他出身台大政治系，卻因為對音樂的熱情，走上音樂博士之路，一直是台灣文化界的重要聲音。其古典音樂著作雅俗共賞，既有理論性的音樂分析，也有通俗易懂的入門作。音樂與文學的跨界聯乘，據焦元溥所言，既是源遠流長，也是他對於當代人文學修養倒退的一次救贖。
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陳添浚
即將在11月4日下午於香港大學主講的「魔女、巫女和瘋女：『音樂與文學對話』講座音樂會」已經是焦元溥第三次在香港舉辦類似免費入場的文化活動。
此前他討論過村上春樹小說中的古典音樂意象，也以浮士德的形象討論過《格雷的畫像》、《歌劇魅影》，這一次音樂會他將討論女性在音樂與文學創作中的奇幻形象，聽「瘋狂場景」如何風靡歌劇世界，透過各式各樣的音樂作品，探索作曲家如何以聲音曲調表現魔法力量，女性如何展現或魅惑徬徨人心。
「詞」原本就可唱出來
提到為什麼一開始有文學與音樂結合的想法，家中桌上放滿了厚厚書本的焦元溥尋根究底到「Lyrics」一字在古希臘文的意思。「在古希臘文，Lyrics（詞）一字就有唱出來的詩詞的意思。」他說。聽畢焦元溥解釋，此時記者也想起，中國的古詩詞本來也是透過樂器伴奏演唱出來。
但這個古老的傳統和21世紀的先進世界又有什麼關係呢？焦元溥此時不禁感嘆道：「小時候覺得隨時代發展，大家會看更多的書、聽更多的音樂，但最後事與願違。平時我去看藝術片才會被認出，普通電影從來不被認出，說明來來去去關注文化藝術都是同一班人。所以想借這種跨界演講機會，可以讓看書的人也多聽音樂，反之亦然，多拉攏一個就多一個。」
當然，人文藝術本來就是互通。「不理解文學中的音樂引用，也有可能讀懂文學，但假如理解當中的引用，則能夠加深對文學的理解，掌握書中的脈絡，發掘到更精彩的層次。」焦元溥說。
歌劇中女性被異常化
那這一次「魔女、巫女和瘋女」的時代脈絡又是所謂何事呢？焦元溥透露道：「17世紀之前，稍為精神異常的人其實是可以和其他人和平相處。後來由17世紀起，歐洲變成警察國家，所以就抓了這些精神稍為異常的人開刀、把他們關起來。到了19世紀，精神病院更是可以賣門票入場，像馬戲團一樣。看別人發瘋變成有市場賣點的東西。所以歌劇家也把這些人物寫進去，將瘋狂的場景設定成群眾場景，門票當然很好賣。而且以前的人覺得男性比較理智，女性比較情緒化，受到打擊就會變瘋狂，剛好歌劇裡面女性發瘋又可以讓女高音炫耀唱歌技巧。」
焦元溥重點推介由女高音林孟君和鋼琴家許惠品表演的李格替歌劇《滅絕大師之謎》中的女高音詠嘆調。「這一次舉辦這個音樂講座，其實很大的原因是因為這個瘋狂的高音表演。那是不到10分鐘的表現，卻需要4、5個月去練習。有次跟林孟君開玩笑問她要不要試試表演這個，她居然答應了。」
這一次林孟君還會唱舒曼選自《聯篇歌曲》的〈在異鄉〉、〈林中對話〉，屬「魔女」的部分。「那首歌曲是講獵人在半夜森林遇到一個女子，他態度很輕佻，後來發現對方是魔女時已經太遲。我們習慣將小調等同陰森，但這首音樂用大調來寫，效果卻反而更恐怖！到時現場就會跟大家分析為什麼這樣。」焦元溥賣關子道。
尋找古典音樂知音人
焦元溥本身是擁有博士學位的專業音樂理論家，幾年前卻寫了一本古典音樂入門書籍《樂之本事》，也辦了一些文學和音樂的講座，問到他是不是想向大眾推廣經典音樂，他就說自己並不真的想「推」，但會尋求「廣」：「我希望古典音樂能『廣』，不只是音樂，連書本、新媒體藝術、電影等等也可以看到音樂的蹤影。但我不是很用力『推』，每種藝術的相遇也是緣分。有些人不喜歡音樂，怎樣推也沒用，有些人本身感興趣，只是沒機會聽到。所以每次講座我也會播放一些不算最知名的音樂，但很多人聽了也會愛上，希望讓本身沒機會接觸的人能發掘到自己喜歡的音樂。這次選穆索斯基的〈女巫瑪法的預言場景〉就是這個原因。它是講女巫瑪法在水盤看到未來，由翁若珮演唱。」
相比起文學，電影與音樂的關係似乎更理所當然，也切合大眾口味，不過焦元溥說他對於太大路的話題不感興趣。「很多人講某部電影出現了什麼古典音樂，但太多人做過了。我自己辦過一場電影與音樂講座，講古典音樂家怎樣寫電影音樂。不過最讓我興奮的那次是以世上首部電影配樂聖桑《公爵謀殺案》對應林奕華的文學作品《心之偵探》，回想起來的確蠻有趣的。」他笑言。
與一般人眼中的音樂家不同，焦元溥重心不是放在創作或者演奏。他說的確有想過創作自己的作品，但因為現在要寫的音樂東西已經很多，可能要遲一點才動筆。「本來想過寫一些有關音樂界怪象的故事，但後來又覺得不值得花時間寫這些爛人爛事。其實也有構思過舞台劇，但還在計劃當中，因為不想開空頭承諾，所以都沒正式公佈。」在當下一刻，他希望將精力集中在評論上，並讓更多人認識台灣新一批的音樂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