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ey看重顧客對自家有機蔬菜的認同。在上水一處與世隔絕的角落，有一片風光明媚、恬靜安閒的田園。走在田園間阡陌的小路上，兩旁是一株株葱綠的小菜，葉子吸着一滴滴露珠，在溫暖的陽光下顯得晶瑩剔透閃閃發光，蔬果的淡淡鮮甜味混着泥土的香氣在空氣中飄散。在農田的不遠處還有幾隻小綿羊在咩咩叫喊，彷彿在夾道歡迎不經意闖入的都市人。
溫祖兒（Joey）四年前放棄做了20年的穩定寫字樓工作，開始親力親為打理「世外田園」，將它由最初一片荒蕪，變成現在種滿了全有機蔬果的田園。Joey說其實這是吃力不討好的蝕錢工作，但她卻能遠離繁囂的都市，覓得一片心靈的靜土，也多了一份要為癌症病人種有機菜的使命。■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陳添浚
田園裡有一間簡約的小屋，屋內有一部留聲機，傳來經典民謠情歌《First of May》，「When I was small, and Christmas trees were tall...」Joey每天由一大清早耕作到晚上6點日落，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星期七天風雨不改。開墾土地、播種、施肥、除草、打草大部分工作都「一腳踢」。小休時，她會回到室內手沖一杯有機雜果賓治解渴，播着英文民謠，治癒心靈。
日曬雨淋投資大
Joey說一開始知道有塊地才兩、三萬一年租金，覺得很抵玩，便租了下來。後來才發現原來做農夫一點也不易，要花的錢也遠不只幾萬一年。「一開始玩玩下，當是半職，因為做了那份文職很多年，老闆願意讓我轉半職。所以我就上午返寫字樓，中午來做農夫。」
原來那塊地本身不是上乘的農耕地，一片荒蕪，什麼配套也沒有，土地底部要重新打造。「所以要重新申請電力、接駁地底下水管，還要買挖泥機、泥田機，幫忙去改善土質和翻土。每樣東西也是錢，而且每樣也是過萬起跳，加上人力物力，前前後後真的投資了幾十萬。」她說。直至現在，「世外田園」每個月也依然一直蝕本，Joey要靠做裝修的丈夫去補貼。
除了資金問題，本是城市人的Joey一開始對於種菜一竅不通，坐慣寫字樓的她也不適應在烈日下大量的體力勞動。「我以前不做運動，是典型的辦公室OL，坐慣寫字樓歎冷氣，放工就在家湊女，而且很怕被蚊叮，一開始要我耕田，真是辛苦到喊出來！之後只好每天在家拉筋，否則真的痛到不能下床。」因為不會種，辛苦卻沒有換來回報。「種出來的番茄又小又不好吃。因為賣不出，菜又錯過了最新鮮的品嚐時間，結果更難吃了，最後只好用來餵豬，很心痛。」
「那時候也不敢跟別人說自己是農夫，怕連一個春夏秋冬四季的完整收成期也捱不過。」Joey說。幸好她得到做過農夫的舅父幫手，自己又看書繼續學，守得雲開。「現在種出來的番茄總算又大又圓，終於不再是把菜扔掉，而且基本上所有菜都賣得出，連一開始責備我放棄穩定工作的阿媽也讚我現在種出來的菜真的很好吃。」
望重拾工作意義
雖然辛苦，又賺不到錢，但是Joey沒有後悔這個決定。「以前做慣文職，雖然也是老油條，沒有事難倒自己，但覺得除了文職以外什麼也不會做，工作又很平淡，升職又升到盡，到了一個沒有什麼挑戰性的地步。相反轉去做農夫，發現世界很大，學到很多以前不敢想像自己會懂的事。不只是做農夫，也學到園藝、經營買賣生意，最後發現自己就算有朝一日做不到農夫，原來也有很多工作可以做。」
除了尋找到新的人生意義，一份為癌症病人種菜、傳承香港自家農業的使命感，也是Joey即使面對經濟壓力也繼續在堅持的動力。她強調自己一定是全有機種植，絕不偷工減料，不會取巧用「有機農藥」。「試過去擺檔時，被人罵『個個都話自己有機，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有機』。這一行的確有良莠不齊現象，有些人只是用了有機農藥，增快生長速度，而非真正的有機，存心欺騙。但我自己會堅持全有機。因為我除了會吃自己種的菜，更會賣給很多癌症病人，他們一定要吃全有機的菜去恢復健康，所以我一定要問心無愧。」
全有機種植除了不能用任何農藥外，還要額外在田的中間翻泥，讓肥料真正入泥。「那個步驟要花很大氣力，非常辛苦，用的肥料也特別貴。有時有熟客來我們農莊就知道，我們真的有不少菜因為沒用農藥而被蟲咬掉，所以不是每次也能種得多。因為堅持全有機成本很高，就算賣40-45元一斤菜也賺不到錢。」Joey說。
信堅持定有回報
當那些來買有機菜吃的癌症病人回來答謝她時，Joey總會覺得很感動，讓她有動力繼續種下去。此外，她也想為香港農業出力，「我希望若干年後還有一個屬於香港人的農地。香港人不應該只是有基因改造和農藥菜的選擇。我想證明香港人還是掂的！」
露珠掛在蔬菜上，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了耀眼的亮光，好似無數顆珍珠。縱然經營「世外田園」的道路未來也未必平坦，但因為堅定的信念，Joey持續緊抱希望的曙光：「我不知道最終會否轉虧為盈，但我相信堅持一定會有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