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敬偉
美聯儲再次加息，也是2018年的最後一次加息。正如市場預期一般，美聯儲將聯邦基準利率上調25個基點，加息至2.25%-2.50%區間。這既是2018年裡第四次加息，也是2015年12月開啟本輪加息周期以來的第九次加息。新聞發佈會上，鮑威爾表示將保持縮減資產負債表（縮表）的步伐，美股應聲出現斷崖式下跌。
鮑威爾接替耶倫，保持了美聯儲的專業性和獨立性。美聯儲加息縮表，面臨來自特朗普政府的壓力，在對外貿戰頻仍、減稅效應衰減、大規模基建尚未有着落、美國股市出現震盪回落的情勢下，特朗普希望美聯儲放緩加息節奏，維持相對寬鬆的貨幣政策，為美國經濟增長「保駕護航」。但在鮑威爾治下的美聯儲看來，美國經濟基本面維持較好，各項經濟數據符合繼續加息指證。因此，鮑威爾並沒有理會特朗普政府的要挾。
鮑威爾懶理特朗普要挾
以本次加息為例，美聯儲認為，美國就業市場繼續增強，經濟活動持續擴張。最近幾個月以來，平均而言就業增長一直都很強勁，失業率一直保持在低位。家庭支出繼續強勁增長，而商業固定投資的增長與今年早些時候的較快速度相比有所緩和。按12個月基礎計算，整體通貨膨脹與扣除糧食和能源以外項目的通貨膨脹仍保持在接近於2%的水準。整體而言，長期通脹預期指標基本保持不變。
對此，美聯儲認為美國經濟風險大致平衡，這是美聯儲繼續加息的主因。然而，美聯儲關注的是美國市場的基本面以及相關數據指標，特朗普政府需要美國經濟的持續擴張，尤其是對股債匯三市特別敏感。若股市動盪不安，美元幣值不穩，特朗普引以為傲的牛市願景不在，不僅讓特朗普執政承壓，而且會引發全球市場的警訊。特別是，美國第三季度經濟增長3.5%，和第二季度相比已經呈現下行趨勢。來年美國經濟增長可能降至「2」區間。因此，特朗普政府考慮的是美國股債市和經濟增長這些「表面」數據的好看，而不會考慮美國經濟內在的平穩。因而，白宮和美聯儲的齟齬就不可避免。
特朗普深知美國經濟預期存在不確定性，需要美聯儲繼續維持寬鬆的貨幣政策給美國經濟提供動能。畢竟，特朗普很難在短期內實施新一輪的減稅刺激，高額的財政赤字更制約了財政刺激的可能性。為了打贏和中國的貿易戰，美國又在非洲開啟新的戰場，通過構建一個可以提供非洲經濟援助的600億美元的機構。此外，美國還計劃和日本、澳大利亞等在西太平洋島國以及亞太地區進行投資，和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競爭。因此，特朗普比美聯儲更洞悉美國內外政策衍生的美國經濟動能不足。特朗普政府所能依靠的，只是貨幣政策的持續刺激。但在美聯儲看來，美國市場的基本面意味着美聯儲貨幣政策不能繼續寬鬆，亟需回歸正常軌道。
美貨幣政策亟需回歸正常
美聯儲並非只是按照自己的節奏來加息，也將美國經濟的不確定性納入貨幣正常決策。對於來年美國經濟可能出現的問題，美聯儲也已經調整了加息節奏。按照本次美聯儲政策會議，來年美聯儲或加息兩次，而不是以前預期的三次。這說明，美聯儲也不得不關注白宮的關切，貨幣政策趨向中性。不過，這並非鮑威爾遷就特朗普，而且美聯儲根據美國經濟基本面和全球經貿形勢的複雜性做出的判斷。而且，明年美聯儲加息兩次，也給市場釋放出了貨幣政策的調整的確定性資訊。對於全球其他市場而言，這種確定性反而是好事。今年的美聯儲加息，讓全球市場，尤其是新興市場股債匯三市陷入紊亂，加上美國和主要貿易夥伴貿易摩擦的影響，全球市場除了美國「一枝獨秀」，其他經濟體第三季度的數據都不好看。不過，來自全球市場的反向傳導，也使美國經濟面臨壓力。
作為耶倫助手，鮑威爾經歷過2015年至2016年美聯儲加息引發的市場動盪，以及對美國經濟的衝擊。因此，美聯儲加息預期來年微調，即是基於美國經濟的不確定性，也是考慮到了全球市場的風險傳導。
美聯儲加息牽動了美國和全球市場，美國經濟的不確定性更需要美聯儲提供貨幣政策確定性。面對白宮壓力和全球關切，美聯儲面臨艱難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