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go 首頁 > 文匯報 > 副刊 > 正文

【字裡行間】小品汪曾祺

2019-03-12
■書名好,畫好,正是汪曾祺的人生態度。       作者提供■書名好,畫好,正是汪曾祺的人生態度。 作者提供

黃仲鳴

汪曾祺如是說:

「人要有一點自知。我的氣質,大概是一個通俗抒情詩人。我永遠只是一個小品作家,我寫的一切,都是小品。」

不錯,讀汪老的作品,無論是散文,甚至是小說,都好像在讀小品,平淡質樸的風格中,飽含溫情。猶記當年在他北京小寓中之晤,他一手持煙,淡淡而說,絲毫不像個文人,只覺是北京街頭一個普通老叟,衣茪ㄟ_眼,容貌不起眼,但雙目是有神的,眼底深處的腦子,裝茈L無窮的才具。他從不騖遠,沒有令人驚艷的大河小說,什麼都是小小的,短短的;他不追求什麼叫做深刻,他追求的是人生的和諧、自然。這充分表現在他的作品裡,還表現在他的畫作裡。

坊間不少書商編輯,愛將他的作品輯而成一冊,重新包裝銷售。每一次的包裝,都是精美的點心,香口可嚼。日前在書店又看到一本《人生如逆旅》,封面是一幅好像是豐子愷的畫:《清茶》,題字云:「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茶寮前坐茖漅鄐H,有「三五成群」,在高談;有孤獨一人,在靜觀。「看一山一水,品草木之味,體會那平凡深處的悲喜,才知原來人生是這般況味。」這正是汪老為人處世的態度。

書中文章輯自各書,分為「人在此處,心寄故人」,是懷念家中故舊、老師朋友之作,最耐讀的是〈沈從文先生在西南聯大〉、〈金岳霖先生〉,但連寫平凡人物的〈一輩古人〉,都可見他的深情。第二部分「直抵人心的,是這一番人間味濃」,是寫食,這可算是汪老的拿手好菜,他愛的是野菜、蘿蔔、豆腐,最是平凡不過的平民食材。當中有篇〈泡菜館〉,卻是我最愛讀。第三部分「最美不過人間風物」,寫花蟲鳥樹。第四部分「人生天地間,目之所及,皆大美無言」,寫行旅所見所聞所思。第五部分「人生看得幾清明」,寫〈七十書懷〉,寫〈老年的愛憎〉,寫〈難得最是得從容〉。看他的作品,煩囂之心,剎那便清爽下來。「作品的空靈、平實,是現實主義,還是非現實主義,決定於作品所表現的生活。生活的樣子,就是作品的樣子。一種生活,只能有一種寫法。」封底引了他的「自語」,確是他的自畫像。

書中還插了不少汪老的畫作,都是他現實生活的作品,花鳥蟲魚,蘿蔔螃蟹,彩色印製,既悅目又賞心。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汪老一身所寄,在「萬古虛空」中,他所得的只是「一朝風月」。鄧友梅說:「汪曾祺辦事處人,不靠作派,不使技巧,不玩花樣,就憑一副真面孔,一個真性情。對誰都謙虛有禮,樸素實在。真談起問題來,你才發現此人學問有真知灼見,寫作有獨到之功。」此確是明言。概括他的一生,被譽為「抒情的人道主義者,中國最後一個純粹的文人,中國最後一個士大夫」,這確是的評。

平生只見他一次,平生只和他共茗一次,足矣。

讀文匯報PDF版面

新聞排行
圖集
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