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楨 博士
上任之初即獲得諾貝爾和平獎的奧巴馬,任內最大安全建樹,就是促成伊朗棄核。但是,相關政策並不為美國在中東的兩大盟友-以色列和沙特認可,由此,更爆發華府與國內外猶太人、遜尼派阿拉伯人最大信心危機。及後,從參與黨內初選到入主白宮,都以「反奧巴馬」標榜的特朗普,首個出訪地即選擇沙特與以色列。自此,美國對外重心,又放回中東。
以此為背景,特朗普任命原為石油大亨、熟悉中東與俄國的蒂勒森為首位國務卿。而執掌國防部的馬蒂斯,原為駐中東美軍司令。然則,在過去一年間,兩人先後掛冠求去,雖然白宮、國務院、五角大樓對中東的關注依舊,但如何處理「沙特-伊朗-以色列」敏感、多變的關係,就愈發顯得乖張。華府繼退出德黑蘭棄核協議後,更加強制裁進口伊朗石油的世界各國企業。
問題是,從奧巴馬到特朗普,過去十年間,中東及與之相關的環球態勢,變化深刻迅速。比傳統共和黨更偏袒、更右的路線,還是否行得通?小布什、奧巴馬任內,先後推翻薩達姆、掀起「阿拉伯之春」,導致「伊斯蘭國」在伊拉克、敘利亞內戰中崛起,本來坐困愁城的莫斯科、德黑蘭,順勢南下、西進,從而形成了俄軍、伊朗訓練的什葉民兵,在伊拉克、敘利亞長期存在。
從此,「伊朗-伊拉克-敘利亞-黎巴嫩」等什葉諸國,在俄國支持下,史無前例地連成一片。特朗普若為了以色列、沙特而動伊朗,勢必牽連上述諸國,人心向背隨時反噬。由於美國外交、軍事力量在中東的進進出出、幾無定勢,俄羅斯與伊朗在綜合國力大幅萎縮的十年間,卻在什葉地帶找到空間,穩固擴張勢力。
因此,比起此前任何一位總統,特朗普此刻攻打伊朗代價更大。俄國在軍事上支持伊朗,在石油出口上,彼此卻是競爭者。俄羅斯不是油組成員,特朗普擴大制裁伊朗石油出口,間接造福普京。受美軍保護的國家,如日本、韓國,已即時減購伊朗石油。在政治、國防上獨立的其他印太大國,如中國、印度,卻尚未聽令於美國。
眼前,特朗普不只在科技貿易戰中對華極限施壓,也希望針對印度工業製成品徵稅,減免後者作為發展中國家的最惠國待遇。為了國家尊嚴和長遠發展利益,北京與新德里,實在難以配合特朗普針對德黑蘭的政策。在安全上得到俄國支撐,在經濟上得到中、印輸血,伊朗自然不會隨隨便便屈從特朗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