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室賣的食物種類和茶餐廳不同。 資料圖片最近聽朋友說，市面上開了很多以「冰室」命名的食店。我閒時會去冰室吃麵包西餅，所以就四周看看這些新冰室。看過卻發現，這些新食店其實不是「冰室」，而是兼賣飯麵的「茶餐廳」。
冰室與茶餐廳的分別，不在於店面大小、裝潢新舊，而在於飲食種類。「冰室」是二戰之前已經存在的食店，格局比較接近咖啡店，於廣東非常普遍。它不能像「餐室」般賣粥粉麵飯，只賣冷熱飲品、雪糕冰品，也有些小食；而「茶餐廳」是二戰後由「餐室」和「冰室」變化而成的新型食店。
舒巷城寫的都市小說，可讓我們了解「餐室」和「冰室」等食店所售食品有何不同。喜歡看1950年代至1970年代都市小說的朋友都知道，都市故事對「冰室」、「餐室」、「咖啡店」、「酒家」等食店都寫得分明，絕不混用。舒巷城在《星期六的下午》寫「餐室」時，夥計端上的是「免治牛肉飯」；在《「造謠」與「闢謠」》寫「冰室」時，則讓主人公只點「凍檸檬茶」；在《咖啡店裡的一晚》，更強調咖啡店沒持有「熟食牌照」，只賣「紅茶西餅之類」，沒有「炒粉炒麵」，主人公點咖啡、提子蛋糕。
「茶餐廳」是1950年代中期方才面世的中價食店。當時經濟不景，很多餐室生意慘淡，平價的冰室反而大行其道。1955年的《工商晚報》曾報道，當時香港的冰室因「供過於求」，故開始把名字改為「某茶餐廳」，以示格調既「高貴」、又「經濟」。
餐室持有的牌照，其實比冰室更吃香；於是餐室東主想到，乾脆把店名也改為「茶餐廳」，強調價格大眾化，把生意從冰室手中搶回來。好像1956年開業的「劍蘭茶餐廳」以點心、西餐為招徠，供應冰室沒有的鑊仔牛柳、焗葡國雞、福建炒米粉、馬來燴伊麵等，實為餐室格局，強調「由名廚主理，價錢公道」。
直至1960年代，港府開始釐清冰室、餐室與茶餐廳的經營條例，茶餐廳自始可成一格。
從前「冰室」爭相改名「茶餐廳」，以抬高格調；現在「茶餐廳」的對手是快餐店，新冰室卻不可「語冰」，在賣粥粉麵飯。到底「冰室」是個怎樣的文化符號，讓我們一直戀戀不捨？
■鄒芷茵博士 香港恒生大學中文系助理教授
隔星期五見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