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 火
馬悅然對中國古典文學情有獨鍾,他是研究先秦文學的專家,翻譯過大量的中國古代和現代文學,古代方面包括《詩經》、《道德經》、《水滸》、《西遊記》等。
十多年前,在一次飯局上,馬悅然告訴我他有很多的翻譯計劃,他很想把中國現當代最優秀的文學作品都介紹到西方,他先後翻譯了沈從文、高行健、北島等作品。
有一段時期,他對山西作家李銳的作品特別感興趣,幾乎把李銳的所有代表作品都譯成瑞典文。
近年,他又對山西另一位新崛起的作家曹乃謙表示關注,並開始翻譯他的作品。
我與馬悅然於上世紀九十年代結識,當時他應香港中文大學邀請來港講學,劉再復兄介紹他給我認識。他住在九龍麗晶酒店(現改名為洲際酒店),我們在酒店大堂的酒吧喝酒聊天,面對燈火璀璨的維多利亞港,他一面呷威士忌,一面興致勃勃談他研究中國文學心得。
第一次見面,他予我的印象是一個活力充沛的老人,心態也年輕,這使我想到已逝的美國詩人保羅.安格爾。他們恍如徐悲鴻筆下的奔馬,在人生路上一直作奔騰不息的衝刺。所不同的是,保羅.安格爾不喜歡中國菜,所以平常吃飯他與夫人聶華苓,一中一西,各吃各的;而馬悅然則對川菜情有獨鍾。
每次來香港,他都要找地道的川菜館。有一年,我與在香港城市大學講學的劉再復伉儷,專門陪他到黃大仙的一家祖傳川菜館──詠藜園吃飯。
店舖很簡陋,地方也很湫溢,但很地道,每道菜都麻辣,我們吃得卷舌歪嘴,大汗淋漓,他吃得過癮,很有滿足感,他至今仍念念不忘。
二零零二年他出版了《另一種鄉愁》的專著,寫的是他與中國文學、中國人的結緣。書名《另一種鄉愁》語帶雙關,二零零八年在新加坡時馬悅然告訴我,他的第二故鄉是中國四川。
馬悅然於四十年代獲獎學金到四川考察調查四川方言。他在峨嵋山的報國寺跟老和尚讀四書,唸《唐詩三百首》、漢代五言詩、樂府詩,和魏晉南北朝的詩。他在四川認識了他的第一任妻子陳祖寧女士。
陳女士是很賢慧的典型中國婦女,她不僅是堅強、開朗的人,而且為人古道熱腸,對來自故國的人,都照拂周到,相識的人無不稱許。
陳祖寧於一九九六年逝世,馬悅然傷心透了,曾搬到陳祖寧女士的墓地毗鄰居住伴隨她。
(《「中國情人」馬悅然》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