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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與空間:將軍的後代(上)

2019-11-16
■顏其梁與爺爺、奶奶、父親、小姑等親人合影。 作者提供■顏其梁與爺爺、奶奶、父親、小姑等親人合影。 作者提供

■ 羅大佺

如果不是老家的人來了解顏伏將軍的相關歷史資料,誰也不知道顏其梁是將軍的後代。因為30多年來,顏其梁就是單位上一位憨厚樸實,普普通通的職工,一點也不像將軍後代的樣子。

說起來,顏其梁的爺爺也是老革命了。1911年出生重慶梁平縣的爺爺顏伏,1931年參加革命,1933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在北平做地下學生運動,白區工作期間,多次被國民黨當局逮捕入獄,後被營救出來。1937年從延安抗日軍政大學畢業後,參加新四軍的組建工作,任新四軍軍部作戰參謀。皖南繁昌反「掃蕩」中,部隊被衝散,危急關頭,爺爺挺身而出,率領100多人成功突圍,後被任命為軍部通信科長、第6師作戰科長、52團參謀長等職務。抗日戰爭期間,爺爺還和彭沖一起,率部進入蘇中,開闢了淮(陰)寶(應)抗日根據地。全國解放戰爭中,爺爺參加了萊蕪戰役、孟良崮戰役和淮海戰役,並屢建奇功。1950年初,朝鮮戰爭爆發。1951年4月,時任中國人民解放軍炮兵第7師師長的爺爺,奉命帶茬▲中J朝作戰。著名的上甘嶺戰役中,在敵我力量極為懸殊的情況下,爺爺運用靈活機動的戰術,以少勝多,以弱勝強,打敗了美國鬼子的進攻。一場戰役下來,爺爺創造的「游擊炮兵」「上了刺刀的炮兵」戰術,一度傳為佳話。1953年2月,爺爺從朝鮮戰場回國後,擔任山東軍區炮兵司令;1955年5月,被任命為濟南軍區炮兵司令員;1961年晉升「少將」軍銜。先後榮獲「八一獎章」、「二級獨立自由勳章」、「二級解放勳章」、「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二級獨立自由勳章」、「一級紅星功勳榮譽章」等榮譽。

在常人眼裡,有這樣一位光彩照人、人人敬仰的將軍爺爺,顏其梁他們家應該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事實上,他們家和普通人家沒有什麼兩樣。

奶奶是爺爺當初參加革命的支持者。然而,在革命處於低潮時期,為了保護家人,爺爺在家鄉梁平縣的報紙上刊登了與奶奶的離婚啟事,此後長期失去聯繫。由於革命鬥爭環境的需要,爺爺又另外組建了家庭。當顏其梁的父親顏邦翼長大成人,聽說爺爺還在人世時,外出尋找爺爺,途中被國民黨軍隊抓了壯丁,後隨部隊起義,成為解放軍戰士。後來父親也跟隨部隊參加了抗美援朝,並在朝鮮戰場上收到了爺爺的一封書信,信中鼓勵父親積極保家衛國,做一名合格的志願軍戰士。朝鮮戰場歸來,在遼寧參加部隊集訓學習後,父親轉業到地方,分配到老家梁平縣u蟲防疫站工作。因感覺知識有限,由單位派遣到萬縣中等衛生學校培訓學習,回來後從事u蟲病防治工作。父親為人低調,寡言少語,工作中默默做事,和氣待人,對領導安排的工作盡職盡責,任勞任怨,即使受到了衛生部表彰也不張揚,沒有誰知道他是將軍的兒子。因工作需要,先後調到涪陵、蒲江、仁壽、洪雅工作,最後在洪雅縣定居下來。1955年在涪陵縣珍溪鎮工作時,和一名當地待業女青年認識、戀愛了,後來結了婚,生下5位子女。

顏其梁是父母5位子女中唯一的兒子。當顏其梁開始懂事的時候,就知道家裡經濟拮据,生活困難,母親沒有工作,父親每月幾十元錢的工資養活一家7口非常不易,而且,年邁的外婆還和他們一起生活荂C但父親不怨天尤人,一心想通過自己的勤勞改變生活。工作之餘,父親從基層醫療單位攬來臨活,帶荋X位子女黏藥袋、削棉籤,夜晚做好,利用節假日送到鄉鎮衛生院和村衛生站。這些活路不夠做,又帶茪l女為建設單位錘碎石,篩沙子,掙了錢補貼家用。母親一有空就出去做臨工,什麼髒活、累活都幹。日子過得雖苦,但一家人很開心。每到春節前夕,父親還不忘給爺爺家裡寄過年貨。為了省錢,父親從鄉下村民家買回柑橘、竹子,自己編籮筐裝好,找縣運輸公司的司機拉到幾十公里外的火車站託運。母親是涪陵人,做的臘肉香腸、醃菜非常可口,自己家裡捨不得吃,但年年都要給爺爺寄去。1983年11月,父親打聽到縣供銷社要運送一批柑橘到東北銷售,好多年沒去看望爺爺了,為了搭順風車去濟南看望爺爺,父親去找到供銷社押運柑橘的負責人,毛遂自薦當押運員,恰巧那人曾在濟南炮兵部隊服過役,聽爺爺講過課,立即答應下來。於是父親和供銷社僱用的其他押運員一起,吃住都在大貨車上,20多天後才到達濟南。

自1969年12月父親與爺爺在濟南見過一面後,就未曾相聚。10多年沒見面,爺爺與父親自然有聊不完的家常話。但父親一提起想換一份好工作的問題,爺爺總是要父親理解國家的難處,一聊起家庭的困境,爺爺要父親自力更生、艱苦奮鬥。臨別,爺爺贈送一些穿過的舊衣物和一個戴過的舊手錶給父親,並給父親買好火車票。鑒於父親家庭的困境,上世紀60年代初期,爺爺每月給父親郵寄50元錢作為生活補貼。後來,由於母親想生一位兒子,給顏家留條根,但生了兩位都是女兒,爺爺說家裡既然不好過,就別要再生了,可母親固執地繼續生。為此,爺爺斷了每月給顏其梁家裡的50元補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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