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法的小說，拖沓累贅。作者提供黃仲鳴
前些時，在中央圖書館講《回望從前報章副刊的三及第文體》，有說及鄧羽公這個人，並指是《成報》創辦人何文法的外父。鄧羽公者，乃粵港南少林小說的先行者，其後崆峒、我是山人、念佛山人等，才踵其後，大寫至善禪師、洪熙官、方世玉等人事跡。鄧羽公採用文體，並非嚴謹的三及第，文白夾雜較多，可說是「二及第」。
演講後，有後生小子趨前，問何文法所寫文章，採什麼文體？記得年前，我曾在此欄寫過一篇《何文法的小說》，所據是他刊登於《天光報》的〈容奇怪拳師舂米六〉（一九三八年十一月四日），雖然僅僅一日一小段，但我已判定，何文法非寫稿高手，文筆之嘮叨，令人不耐煩到極，且引這一段：
「蓋舂米六受此一口痰擊中後。雖在表面上。則爛頭何所吐出之者。為一口痰沫。第此為爛頭何身上之勁力所發出者。乃完全在舂米六足上所着之一口痰。而此一口痰之擊出。中於舂米六足面。足面為筋絡密佈之處。故受爛頭何一口痰擊中。......」（標點悉依原文）
其後，再在剪報堆中找出何文法另一篇：《豔女飛頭記》，已連載第七天，缺刊出日期和報刊名。這一篇，更印證我之前所說的對極，且看：
「車伕加上一鞭。車便向林中去。片刻間車入了林內。遠遠便見有一座建築物矗立。再行數十步。已分辨出是一間古廟。迎面便見廟門半掩。上面金漆大字山神廟三個。大約因年代湮遠的關係。是以金漆也起了一層黑氣。雖不至糊模不清。但也曖昧不明了。晉福當下一躍下車。松琴也隨着下地。然後扶子香下車。車伕將車中的行李搬入廟內。月色自樹林漏下。可以見一切的事物。子香整整衣冠。然後晉福行先。松琴跟着後面。三個人一同舉步入內。」（標點悉依原文）
行文拖沓，絕不清爽，但已比〈舂米六〉較優。但一日短短數百至千言，竟全是寫樹林，寫山神廟，毫無吸引之處；而且還有不合邏輯的地方，如「舉目向內四瞧。雖有多少月色。但仍是黑漆漆非常」，既有月色，何來「黑漆漆非常」？其後在《自然》三月刊（1936年12月7日）又看到他連載的《方世玉三探武當》，亦同一貨色。難以卒讀。
何文法雖師承鄧羽公，但小說學得甚差，編報技巧卻不錯，卒之將報紙搞得有聲有色。報紙起飛後，他再不握管，成了大編輯家。
古劍繼江之南之後，主編《成報》副刊，何文法說需要篇日日完小說，問我有沒有興趣應徵，並云老闆已找多人競爭。當年我除編報外，還筆耕維生。當下寫了三篇應試；何老闆大筆一圈，我就在《成報》寫起短小說來，一寫就數載。稿費不俗。
魯金曾說，欲約何文法訪問，多番被推辭。問我可有辦法否，央之古劍代邀，亦被堅拒。憾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