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語講呢�齱j篤眼篤鼻．穿煲、穿崩．篤爆、拆穿西洋鏡．篤數、篤飛

梁振輝 香港資深出版人

若然看某人不順眼，或看之自覺討厭，廣東人會說這人「篤眼篤鼻」。「篤」如指「用手指輕觸」，人們怎也看不出「輕觸眼和鼻」有那個「礙眼」的意思。「篤」如指「刺」，「篤眼篤鼻」就相當於「刺眼刺鼻」。書面語中，「刺眼」指情況使人覺得不順眼，「刺鼻」指情況使人無法忍受；無怪「篤眼篤鼻」就有上述意思了。

「冇穿冇爛」（完好無缺）的煲是「滴水不漏」的。「滴水不漏」一詞可用以比喻絕對「保密」，不洩露半點風聲。「穿煲」指煲被打穿或煲穿了；在此情況下，那便是「保密」不再；有人就用「穿煲」來作為「洩密」、「露底」、「露餡兒」、「露馬腳」的代詞了。筆者這個解說有其合理性，可深想一層，「穿煲」一詞的意念又有可能來自以下一句：

紙包唔住口火（紙包不住火）

比喻醜陋的事情，終究會被揭露，就像紙張無法包住火一樣。「布」和「紙」都是薄薄的物料，所以「布」同樣包不住火。「布」被燒穿後相當於「穿布」；通過以下音變：

布/bou3；變調→煲/bou1

「穿布」就演化成「穿煲」了。

近年，形容在正常情況下看到不應看到的東西，人們就說「穿崩」。據說「穿崩」一詞來自演藝界，以「古裝劇」為例，背景中出現了一座「現代」的建築物；街道上找到了「簡體字」的蹤影；女主角戴上了「鑽石」戒指。

有認為「穿崩」演化自「穿煲」和「崩壞」。查此兩詞均針對一些類似醜陋的事情，而「所穿所崩」者不外乎是一些不礙大體的事情，所以此說法言重了。外省人叫鞋的側面做「鞋幫」。「穿幫」就是指鞋幫穿了，人們將之引申為事情敗露，與「穿煲」意近；通過以下音變：

幫/bong1；變韻母→崩/bang1

「穿幫」就變成「穿崩」，「穿崩」原來是「北詞南用」而已。話說廣東人喜歡把事物的描繪形象化，加上「煲/bou1」可從「幫/bong1」音變而得，所以「穿煲」也有可能演化自「穿幫」。

用針刺穿充滿氣的氣球，口語會說成把球「篤爆」。近年，香港人用上「篤爆」比喻揭人陰私、識破騙局、拆穿奸計、戳穿謊言或揭發真相，與「踢爆」、「爆陰毒」、「揭老底」意近。

示例1：

婷婷：為為，今日我�鷅穭W面睇到你偶像輝仔畀人「篤爆」佢結�鰼B連仔都生埋喎！

為為：唉，呢�曮}叫做「人怕出名豬怕肥」囉！

示例2：

為為：有證據顯示呢條友近排公開講�鼣ㄚY吹水！

婷婷：佢無非都係鋪路參選下屆立法會議員�隉I為為，你支筆咪好得�鵅A不如用「一個市民」�翵郊髐W報紙玩「篤爆」，唔好等佢有機會做到咁過癮呀！

不同年代，對同一個現象有不同的描述。就「篤爆」的情況，早年人們會說成：

拆穿佢個西洋鏡（拆穿西洋鏡）

「西洋鏡」，清末從外國傳入的民間街頭雜藝，是一種透過放大鏡如電影般供人觀賞用的裝置；所謂裝置，其實是個裝�茪@些西洋畫片的木匣子。操作的人大肆吹噓當中藏�茪ㄔi言喻的玄妙，誰不知打開了，一點都不稀奇。

舉凡社會上有遊行活動，主辦單位所公佈的參與人數與官方所計算的一般有很大差距，予人有「篤數」之嫌。「篤數」以前叫「造數」、「報大數」--把實際數字誇大。如某人作出虛假陳述，我們可說他「『指』天『篤』地」。由於「報大數」與「虛報數字」無異，所以坊間就有「篤大條數」或簡稱「篤數」的講法了。

究竟為何有「篤數」的必要呢？就遊行而言，主辦單位可憑藉「龐大的數字」向相關單位施壓以期取得對訴求的預期回應。就報章、雜誌的銷路而言，「篤數」可吸引更多廣告客戶以及作為調升廣告費的理據。

香港人會叫「車票」、「戲票」、「演唱會門券」做「車飛」、「戲飛」、「演唱會飛」。當中的「飛」的意念參考了英文「fare」的讀音。上世紀70年代，各大片商為了擴大某套電影的口碑，或會在電影放映期間公佈每日/每周的票房數字；如當中有所誇大，那就是「篤」大銷售戲「飛」的數量。人們叫這個行為做「篤飛」，當然也可叫「篤數」。後來不少主辦演唱會單位依樣畫葫蘆--在發售門券期間也來「篤飛」。

對「篤飛」一詞，其出處有以下的講法（文字經修飾）：

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客人上小舞廳，可以叫「小姐」（舞小姐/舞女）坐�^--陪跳舞、飲酒、談心。每張�^放了一隻杯，每位「小姐」會把一張「鐘飛」（記錄坐�^時間）「篤」（放）入杯內以便「算鐘數」。「媽媽生」（舞女領班）若見有生客，往往帶幾位「小姐」埋�^，亦即多「篤」幾條「飛」以增大埋單條「數」。行內叫這方式做「篤飛」，及後演變成「篤數」了。

眾所周知，「篤數」一詞由來已久，斷不可能演化自社會上「不多人」接觸的層面上，所以上述講法頂多是個實例，不可看成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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