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漢學家及戲劇理論學家伊林娜博士在她的論文《中國傳統戲曲的現代化革新》提出了兩個值得深思的總結。
其一是「在戲曲改革中，只有遵循幾個前提才能讓傳統戲曲基本的準則得以保留，也就是說，必須保留戲曲原本的美學、程式化的表演，以及不做人物的心理化分析。不然的話，其中的關聯性失去了，不管是戲曲中抽象的還是具體的元素都會讓觀眾難以理解。」
綜觀今天香港或內地的粵劇改革，正是朝着去程式化的方向，代以西方戲劇的表達形式，結果變成「粵曲歌劇」或「粵曲歌舞劇」。老一輩的觀眾批評現時部分青年演員演出舊劇目沒苗頭，新劇本不像粵劇，「去程式化」便是原因之一。
其二是「在過去的一百年中，中國曾經破壞過自己的戲曲文化，但是到現在人們又再次意識到這塊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文化瑰寶的價值，並學會了珍惜。儘管戲曲的改革有時使戲曲的傳統處在陰影之下，但是傳統的傳承日後將依舊是個重要的題目。一位中國昆曲大家曾經這樣談論過這門藝術：『她是我們的文化遺產，而這門藝術實際上是不需要現代化革新的。她需要的，只是一群有想像力的觀眾，他們可以通過曲文的信息去理解那些唯美的場景。昆曲之美，在於其演唱以及極簡的動作和場景。如果在你面前的是一個佈置得滿滿當當的舞台，那只能對你的欣賞造成影響，也同時讓我們的表演大打折扣』。」
粵劇自上世紀三十年代起，引進西洋舞台劇硬件佈景，「堂皇靚景」成為吸引觀眾的手段之一，演員的抽象動作變得多餘，甚或給刪掉。阮兆輝先生近年成立「一桌兩椅」組織，希望能糾正這種影響戲曲演員表演的佈景形式，但觀眾習性難改，成效不彰。我認為利用先進的多媒體投影美化舞台，讓出舞台給演員盡情表演，也許不失為平衡的解決方法。 ■文︰葉世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