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園中的李林塑像。 作者提供■ 張桂輝
「李林園」坐落在廈門集美中學校園內。今年4月，是李林犧牲80周年，清明節的頭天上午，我從集美中學西大門入內，逕直由西向東走進矩形「李林園」中，敬謁這位可敬的抗日女英雄。佔地2,000多平方米的李林園，是座小巧玲瓏、翠柏環繞、繁花簇擁的紀念園。李林園中高約2米、坐北朝南的李林塑像，由中國著名雕塑家、書畫家潘鶴先生創作的李林塑像，正氣凜然、英姿勃發，騎在馬上、舉槍側擊，好一副巾幗英豪的模樣。凝望着李林塑像，毛澤東的「颯爽英姿五尺槍，曙光初照演兵場。中華兒女多奇志，不愛紅裝愛武裝」詩句，頓時在耳邊響起。
李林（1916-1940），11年前中宣部等部門聯合評選出「100位為新中國成立作出突出貢獻的英雄模範人物」之一。近百年來，為新中國成立而浴血奮鬥、英勇犧牲的革命先烈、仁人志士不計其數。而有「突出貢獻」的英模人物，無疑是先進中的先進、典型中的典型。李林「榜上有名」，既是她個人的光榮，也是女性的驕傲。李林原名李秀若，福建省尤溪縣人，幼年僑居印尼。1929年回國後，進入廈門集美學校學習。她在後來《給中央婦委的信》中寫道：「在我回到中國不到半年功夫......我進了陳嘉庚先生創辦的集美學校。」集美學校，圖書館、體育館、科學館、音樂室等，應有盡有，這使李林有一種「如魚得水」的感覺。遺憾的是，適逢亂世。李林在集美學校的三年間，相繼發生了「九．一八」、「一．二八」日寇侵華事件，引起國人憤慨，也為李林注入抗戰「基因」。正是豆蔻年華的李林，加入了集美學校抗日救國會和抗日義勇隊......
陳嘉庚先生1918年傾資創辦集美中學，位於廈門市集美區鼇園路19號，最早定名為「福建省私立集美學校」；1938年，改稱「私立集美聯合中學」；1962年，更名為「福建省廈門集美中學」。學校依山傍海，景色秀麗，校園內幾座典型的陳嘉庚建築、地標性建築，均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校門口一塊橫臥的巨石上，刻着郭沫若先生的題詞：「鼇園博物大觀百聞不如一見，鷺江集美中學萬人共仰千秋」。集歷史悠久與環境優美於一身的集美中學，素有「中國名校」之譽。美國前總統尼克森當年參觀集美中學時由衷讚歎：我走過世界很多地方，還沒有見過如此美麗的學校。
我繞着李林塑像轉了一圈，這才注意到塑像基座四面，都刻有不同內容的文字。南面，刻着薄一波1987年10月的題詞：「李林烈士女中英雄，為國捐軀永垂史冊！」西側，鑲嵌一塊廈門市教育委員會1989年元旦所撰的《李林園記》：「李林，巾幗英雄也。在中華民族生死存亡的緊急關頭，以一女學生毅然從戎，為拯救苦難人民於日冠鐵蹄之下，而獻出年輕的生命。她是民族的驕傲，華僑的驕傲，婦女的驕傲。在李林烈士犧牲四十八周年之際，廈門市教育委員會倡建李林園，得到海內外集美校友的回應，施學概先生伉儷慨解義囊，潘鶴教授精塑銅像，於集美中學七十周年校慶落成在延平故壘之畔。聽潯江之濤聲，仰烈士之雄姿，中華兒女能不為神州之崛起而揚帆策馬，競立功勳！」其餘二面分別為「李林」簡介，以及集美中學校友、福建省政協委員、廈門市榮譽市民、香港富財投資有限公司董事長施學概伉儷1989年清明節撰寫的獻詞：「李林烈士，青少年的楷模，集美中學的光榮。四十八年來，一直活在我們的心中。她那愛國精神，激勵着千百萬人為振興中華而奮起......」
李林園東側延平樓西頭一樓設有李林館。李林館門口掛着幾塊長方形牌匾，分別是福建省人民政府授予的「福建省國防教育基地」，中共廈門市委、廈門市人民政府授予的「廈門市愛國主義教育基地」，福建省教育委員會授予的「德育教育基地」。李林園、李林館開放三十年來，一批又一批外地學生，慕名來到這裡參觀瞻仰、開展愛國主義教育等相關活動。每年4月李林烈士殉國日，集美中學都會開展新生入學教育活動，舉行新團員入團宣誓儀式、成人宣誓儀式，舉辦李林事跡知識競賽、專題講座，組織少先隊員定期打掃李林園，暑期舉辦「學習嘉庚，學習李林」等活動。
飄散着百年書香的集美中學，是李林的初中母校，也是她回國後第一個正式接受教育的地方。集美學校畢業後，李林在杭州女中學習了一年。在杭州，李林多次走近岳飛、敬謁秋瑾。她不但十分傾慕女俠秋瑾「好將十萬頭顱血，一洗腥膻祖國塵」的英雄情懷，而且專門定製了一套「秋瑾裝」。一年後，李林決定轉學到上海愛國女中。在學校裡，李林將閱讀範圍由文藝拓展到社會科學和哲學。當時上海四馬路的雜誌公司，成了她每周必到之地，潛移默化從進步書刊中探尋革命路徑，更加堅定了李林抗日救國的願望。1936年暑假，李林參加上海學聯的大中學生暑期抗日宣傳團，並成為「旗手」之一。這一年，嚮往「五四」和「一二．九」運動發祥地北平的李林，與同學賈唯英一道決定轉學北平。來到北平不久，李林便考入民國大學政治經濟系。大學時代的她，積極投身於中共領導下的學生運動，並引起北平地下黨的注意。經由中共地下黨員呂光介紹，李林加入了民族解放先鋒隊，同年加入中國共產黨。隨即赴太原參加山西犧牲救國同盟會舉辦的國民師範學校軍政訓練班，任特委宣傳委員兼女子第十一連黨支部書記。帶着滿腔熱血和愛國情懷的李林，告別大學校園，來到黃土高原，從此踏上抗日沙場。李林曾在一篇題為《讀〈木蘭辭〉有感》的作文中，表明了自己效法花木蘭殺敵報國的決心。文末以詩明志：「木蘭替父赴戰場，紅妝揮戈勝兒郎。衛國何須分男女，誓以我血薦炎黃。」國文老師破例給這篇作文打了105分。
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後，李林堅決要求到前方殺敵，遂被派到大同，任犧盟會大同中心區委宣傳部部長，宣傳和組織工人、農民、學生參加抗日武裝。1938年春，改任整編後的獨立支隊騎兵營教導員，率部馳騁雁北、綏南與日偽軍作戰，屢建戰功。1940年1月，李林任晉綏邊區第11行政專員公署秘書主任，不久當選為邊區行政公署行政委員會委員。1940年4月，日偽軍集中12萬兵力，對晉綏邊區進行「掃蕩」。晉綏邊區特委、第11行政專員公署機關和群眾團體等五百餘人被包圍。為掩護機關和群眾突圍，她不顧懷有身孕，率騎兵連勇猛衝殺，將日偽軍引開，自己卻被圍困。在腿部和胸部多處負傷後，仍英勇抗擊，斃傷日偽軍六人。被敵人包圍後，她寧死不屈，將最後一顆子彈射向自己，年僅24歲，腹中懷有3個多月的胎兒。
巾幗不讓鬚眉。肅立李林烈士雕像前，心中感慨萬千：李林那種英勇殺敵的壯舉，端的可歌可泣；李林身上慷慨犧牲的精神，何其可敬可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