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振輝 香港資深出版人
如有人做出損害別人的行為,廣東人會形容為「害人害物」,「物」不指事物,而指我以外的人,所以「害物」等同「害人」。
「啤牌」(撲克牌/Poker cards)中有一種賭博遊戲,叫「話事啤」或「沙蟹/梭哈」(譯自「Show hand」。「A」 最大,「2」最小;如底牌是「2」,人們就叫「二仔底」。拿到這張牌,人們多選擇即時放棄。然而,有賭徒反其道而行——「跟注」甚或「加注」,予人底子夠厚的感覺。如所有人都被他這虛張聲勢的行為嚇怕而「冚牌唔去」(蓋牌),他就可僥幸勝出。明顯地,這行為是「拚死去跟」,簡稱「死跟」,人們就此創造了以下一個歇後語:
二仔底——死跟
指怎樣也跟隨到底;比喻死要面子而不自量力,與「打腫臉子充胖子」近義。
「啱」,粵方言用字,讀「岩4-1/ngaam1」或「aam1」,有以下四個意思:
對、行;才、剛;巧、恰巧;合得來
從多年的研究所得,筆者發現好大部分(可能是全部)粵方言用字都是由書面語用字通過意思延伸或音變而得的;「啱」就是一個好例子。
剛→硬
硬/ngaang6;變調→ngaang1;變韻母→啱/ngaam1
所以就有「啱」與「剛」同義。由於「剛」有「恰巧」的意思,所以「啱」與「恰巧」同義。
啱→剛→正→正確→對
所以就有「啱」與「對」同義。
啱→巧合→合→合得來
所以就有「啱」與「合得來」同義。
廣東人有所謂:
啱啱遇茩霅
據上文,「啱啱」、「剛剛」是同一回事,所以此話就有湊巧碰上或巧遇的意思。
廣東人會把「那麼巧」說成:
咁啱;咁橋、咁啱得咁橋/有咁啱得咁橋
其中「橋」讀「橋4-2/kiu2」。人們即時會聯想到「橋」是否由「巧」演化過來的呢?從「巧」的粵音「haau2」,人們好像看不到兩者有多大關連。然而,從另一角度,「巧」的普通話讀音「qiǎo」卻與「kiu2」很相近。據此,以上說法是成立的了。「得」用在形容詞後的連接補語時表示程度,所以「咁啱得咁橋」就是指巧合得很;與「啱啱遇茩霅銵v近義。
「鷂」,白讀「妖/jiu2」;「鳶」,讀「淵」,均屬鷹類;「紙鷂/紙鳶」指風箏。舊香港機場「啟德」,坐落於九龍城。當飛機升降時,人們總覺得飛機與該區樓宇的天台非常接近;如當時湊巧有人在天台上放「紙鷂」,說不定「紙鷂」會撞上升降中的飛機。當年就有人打趣的說:
咁啱得咁橋,飛機撞紙鷂
酒吧、卡拉OK可界定為密閉空間,絕大部分客人在飲酒、唱歌時都不會戴口罩,且行為親暱。若然「啱啱遇茩霅銵v、「有咁啱得咁橋」,當中有一個或多個新冠肺炎帶菌者,在場人士就有可能從談話或唱歌時所噴出的口沫得以感染,那時真個是「No eye see」(冇眼睇;唔不欲觀之矣)了。還有,有年輕人不甘被說成「冇吉屎」(No guts;膽小)而做「二仔底」,「死跟」朋輩到這類在疫情期間的「禁地」。最不要得的還是,有些正進行「強制家居檢疫」的人士漠視法紀在這些場所流連,令到訪處成了高危播毒區,這種行徑無疑是「害人害物」——連累有人「中招」(受感染)的場所即時停業,以及所有密切接觸者受隔離。最後,筆者用以下幾首具針對性的打油詩作結:
卡拉OK唱通宵,有人中招冇發燒;
口沫噴到幾丈遠,距離中招都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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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生仔最愛蒲吧,輕歌曼舞誇啦啦;
一jar飲完又一jar,懶理肺花唞氣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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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隊Band做你Friend,新冠肺炎使乜驚;
冇人中招唔識驚,死就死你呢班𡃁。
x x x
肺炎肆虐去蒲吧,劈酒跳舞親嘴巴;
若然仲係唔聽話,年年清明等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