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國森
唐太宗李世民留下「三鑑說」,《新唐書.魏徵傳》云:「以銅為鑑,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鑑,可知興替;以人為鑑,可明得失。」鑑即是鏡子,借鏡、借鑑兩詞同義。「以銅為鑑」是照鏡子整理衣冠儀表。「以古為鑑」是讀歷史效法前人的管治智慧,大至國家、小至企業都各有興替史可以借鑑。「以人為鑑」則是觀察旁人和前賢的出處行藏,從別人的成敗得失中學習。
不過努力讀歷史也不容易讓每一個人都成為軍略專家,畢竟「主公」和「軍師」是兩個不同的崗位。若以現代大企業比方,「主公」略等於公司董事局的主席,重大事情由他拍板。「軍師」則負責公司的長遠發展策略,許多時還兼顧短期營運的具體規劃。
今時香港面臨「開埠」以來最嚴峻的挑戰,我們大家都讀過歷史、學過管理,於是無論是政客或教師、張三與李四,都可以在流行的「社交媒體」暢所欲言,批評特區政府這事沒有做好,那事又處理不當。許多人都以「軍師」、甚至「國師」自居。
今回談談漢末三國鼎立前鳳雛先生龐統的「定益州三計」。話說赤壁之戰以後,曹操改南攻荊州的方略為西定涼州益州。益州牧劉璋自知無力抗曹,請坐鎮荊州的宗室劉備入川援助,臣下都反對「引狼入室」。劉備率軍入川與劉璋在涪城會面,涪城就是今天的綿陽市。隨軍的軍師龐統勸劉備即時抓住劉璋,便可以不損一兵一卒平定益州。劉備的答案是「恩信未著,此不可以」。即是荊州客軍對益州人民往日無恩、今未立信,這樣「突襲」會影響日後管治。會面後劉璋返回成都,劉備大軍原本應該按協議北征漢中以抗曹操。這時龐統又進三計。上計是「陰選精兵,晝夜兼道,徑襲成都」,這不宣而戰之計有點冒險,不過估量以劉璋的本事,忽然兵臨城下,必會立刻放棄抵抗。中計是先對付劉璋屬下統領重兵的名將楊懷和高沛,這兩人向來不同意招劉備入援,屢勸劉璋讓劉備大軍退回荊州。只要假意說荊州形勢有急變,要回軍救自家的大本營。這樣引得楊高二人輕騎送行,成機抓將奪兵,再進攻成都。下計是退還白帝城觀望,再作打算。
劉備最後選龐統的中計,以退為進,誘斬楊懷高沛,罪名是「無禮」。龐統在雒城攻防戰中流矢而死,無緣見證到劉備平定益州。
回顧2014年的「雨傘革命」,纏繞到2016年的「時代革命」,不論是廣義的「親政府」還是「反政府」的陣營之中,都無間斷地有許多人進謀獻策,不少人覺得自己有諸葛亮或龐統那個級數的謀略。
不過一軍之主應該具有比軍師更廣闊的視野,軍師心目中的上計許多時未必就比中計優越得多。劉備選擇龐統的中計而棄上計,因為他除了軍事之外,還要考慮到內政和管治。
今天香港以一「地方隊」而在最前線與人家不止是「國家隊」,還要是「新八國聯軍」周旋,地方級的「軍師」未必就能掌握全部軍情。歷史留下來的許多問題,讓香港特區政府一直處於劣勢,所以每一步都不能出大錯,中計隨時優於上計。
「中國國家隊」在適當的時機正式出手,「香港保衛戰」已見勝利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