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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樓種種，此書見分曉。照片由作者提供
黃仲鳴
青樓，我們熟知的解釋是尋歡問柳的煙花之地。但據《漢語大詞典》，原來當初的「青樓」，指的是用青漆塗飾的豪華精緻的樓房，因此，當我們讀到唐．張籍詩：「君愛龍城征戰功，妾願青樓歡樂同」，就以為丈夫去打仗，妻子流落妓院尋歡的話，實乃大誤。李白的《宮中行樂詞》：「綠樹聞歌鳥，青樓見舞人」的「青樓」，也非妓院，而是指帝王之居。
那麼，「青樓」何時始墮落風塵？
近讀「北大醉俠」孔慶東的《青樓文化》（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二○○八年十月），對此有深入的探討。他說，早在唐之前，梁代便有這樣的詩句：「倡妾不勝愁，結束下青樓。」這「青樓」，便是妓之所。至唐，「青樓」在詩人文士的筆下，數義仍並存，如果不察，就會有所誤解。李白除「帝王之居」外，尚有「對舞青樓妓，雙鬟白玉童」（樓船觀妓）的詩句，指的就是「妓樓」。
孔慶東說，這是「青樓」的「偏指」，直到唐朝之後，那才成了「專指」，即是「青樓」，已成了妓院的雅稱、代名詞。元代有部專記妓女生平的書《青樓集》；明代有《青樓韻語》，實則是《嫖經》的易名；清代有狹邪小說《青樓夢》；當代有《青樓恨》。但，「並非所有的妓院都可稱為青樓，至少要達到幾『星級』的標準才行」，不錯，等而下之的，我想，可以「妓寨」、「淫窟」來呼之。
青樓扯上了文化，當為一般道德之士所不齒。孔慶東說：「其實，青樓是文化藝術之鄉，唐詩、宋詞、元曲、明朝小說，哪一樣能離得開青樓？可以這樣說，青樓與『色』的關係有多深，青樓與文化的關係就有多深。」「研究中國文化而企圖繞開青樓，或者談論青樓而不涉及文化，就如同入廟而不訪僧。」
孔慶東指，青樓對古代中國社會的發展與繁榮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一方面有利於社會的穩定，另一方面又使社會不致於一潭死水，它成為男女關係的調節器……基本上解決了整個社會的性失衡問題。」「在性、色之外，青樓還是古代最重要的社交、娛樂場所。達官貴人、文人學子、商賈遊士，都以青樓為集散地。重大禮儀活動也都必須有青樓人員到場，許多重大決策就是在青樓拍板定的。」孔慶東甚至認為，「青樓的各種規矩、禮儀與上至皇宮內院、下至黑社會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青樓文化可說是中國各階層文化的一個混合體。」因此，「青樓文化」實為中國文化一大寶庫，豈可不屑一顧？
在這部書裡，孔慶東細述了不少青樓的事事物物，如青樓魅力、青樓之愛、青樓俠氣、青樓功罪、名妓風采、妓女詩文、妓女歸宿等，旁徵博引，加上行文跳脫，尤其是用上了很多現代詞匯，如「誰是青樓第一任總經理」、「服務員」、「觀光客」、「三陪」、「唐代的青樓是『小康』」、宋代的「已成為『大款』」等，至如洋文「古人逛青樓，並不一定要與妓女make love一回」，讀來興致盎然。正是：無限風光，盡在此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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