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智德
與台灣友人談起香港的書店,以及近日《活在書堆下》的出版,都使我一再憶起十分懷念的東岸書店,一家與詩結緣的書店,創辦者及股東,葉柏操、梁志華、陳敬泉等都是詩人,他們都是九六年間組成的「我們詩社」的成員。書店開辦後,請來的店員,包括廖偉棠、袁兆昌、徐焯賢、可洛、智海等,也是詩人和畫家。書店一角設有擺放中外詩集的專架,後來書店因租金等故,兩度搬遷,詩的專架始終維持。
但擺放詩集與否還不是最重要,一家書店最重要的始終是人,東岸的主事者和店員,一個一個都是赤誠的人。從一九九八至二零零二,東岸辦了多次大大小小的詩會,有過很多熱鬧愉快的時光;但在營業的平日,有時也難掩寂寞的面容,就因為它始終不肯販賣大眾暢銷書嗎?無論它如何受到詩人、作家、學者和教師的支持,無論它辦了多少次詩會,售出多少詩集、小說和文集,只因為它不肯販賣暢銷書——原來真的這樣簡單地,就難以經營下去。
離別、結束、失敗,都是傷感的,尤其它還是關乎公共文化層面的問題,但在此又何必多談?不如盡量記述些愉快的片段?東岸的詩會、一個一個的朋友,書架上的書,還有那些部分據知是書店主事者從內地書店,以手提方式運回來的書本:一整套的《現代》、《疆村叢書》、《沈從文別集》、《世界詩庫》……在書店碰面的朋友,在書店讀到的詩,話語間的交流和等待,一切都那麼愉快,那麼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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