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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因才
二十國集團倫敦金融峰會還未登場，各國間已經圍繞如何更好地維護國際金融秩序和促進世界經濟復甦吵得不可開交。「現狀派」美國力圖轉移焦點，呼籲國際社會聯合救市，進一步刺激經濟增長。「修正派」歐盟以法國和德國為代表，考慮到和新上台的奧巴馬政府改善跨大西洋關係的需要，政策調子略為降低。「革命派」金磚四國等新興經濟體則協調密集，立場漸趨一致，率先擺出「超國家儲備貨幣」的主張，而一向溫和謙恭的中國近日也頻繁發聲，態度變得越發明確堅定起來。
和去年華盛頓會議前一樣，「美國霸權神話」顯著褪色，成為各國炮火猛烈攻擊的焦點。自二戰結束以來，華盛頓在國際金融領域的主導地位恐怕從未遭遇過如此大的反對浪潮。幾乎沒有任何一個大國還希望繼續維持美元的單一國際儲備貨幣角色。這使全球籠罩在一片濃烈的變革氛圍中。
分歧巨大 難以彌合
不過，如何改革現有國際金融體系，各方立場相差巨大。箇中原因，對市場的不同信仰自然起到很大作用，美國人信奉自由市場，這使得華盛頓不願意接受提倡適度干預、高福利的歐盟理念，而東亞經濟體對強國家、大政府模式的推崇更讓他們退避三舍。不論歐盟加強金融監管的呼籲有多麼響亮，東亞高儲蓄、強管制的模式對規避金融風暴有多大功效，美國人都不願意輕易屈就。
實際上，在種種不同主張的背後，都是謀求各自利益的考慮。布魯塞爾希望確立歐元與美元的同等貨幣地位，以提升歐盟的世界影響力；東京在表面維護美元霸權的同時，又企圖推動日圓在東亞乃至全球的擴張；而新興經濟體則謀求享有與自己顯著上升的實力和地位相稱的經濟話語權，改變國際權力分配不公正的局面。
顯然，和1944年美國主導下建立的布雷頓森林體系相比，經濟權力的相對分散和利益的巨大分歧使得當前的國際金融改革困難重重。40年代，美國工業產值佔資本主義世界的56.4%，黃金儲備約佔發達國家總額的59%，出口額超過西歐所有國家的總和。華盛頓擁有絕對的實力將自己的計劃推銷給國際社會。而現在，局勢則大為不同。
根本改革 暫難實現
毫無疑問，自布雷頓森林體系在70年代崩潰以來，國際金融領域混亂的無政府狀態給全球經濟帶來了日益嚴重的負面影響。它讓一國由於政策失誤或私人資本不受遏制所導致的危機迅速在各地蔓延，演化成一波又一波的金融風暴。從80年代席捲拉美的債務危機，到90年代在新興經濟體和發達國家間的一系列金融或貨幣危機，國際社會都飽受其害。而1997年東南亞金融危機的大面積擴散和此次由次貸危機引發的全球金融風暴更是讓世界經濟付出慘痛代價。1974年所構建的牙買加體系脆弱無力，難以應對過去和未來的種種挑戰，而新興經濟體的崛起也亟需國際金融權力結構的重組。可以說，金融改革迫在眉睫，眼下的危機也給國際社會提供了一個難得的契機。
不過，要推翻美元霸權，建構新的金融體系，沒有國際社會特別是大國間長期的利益博弈和政策磋商根本難以實現。對此，僅有一天議程的二十國集團會議，充其量只是當前各方政策主張的一次集中展示平台，或拉開漫長改革的序幕。與空洞的全球金融改革暢想不同，地區金融和貨幣合作很可能作為一個暫時替代，率先在各地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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