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耀輝(恆生商學書院 中六)
夜過凌晨。
從暖和的棉被中爬了起來,點亮了燈,暗黃的燈光瞬間籠罩,像是壁爐烘染的溫暖。周遭的人們早已入睡,高聳的樓房在夜影中徘徊,安靜非常。把身子倚靠着牆壁,把頭抬得高高,直到眼簾裡只剩下廣袤的天空。
彷彿飛翔的感覺。那些遙遠的夢,在一瞬之間踏過純黑瞳孔的眼膜,像是水滴觸碰湖面,蕩漾起輕輕的漣漪。片刻,現實與夢境重疊,像膠片一般反覆放映,記憶如洶湧潮水,翻滾起那些已變得飄渺的過往。
把眼皮蓋上,然後張開。一切恢復平靜,分辨不了現實與虛幻的世界,只是那些封閉在內心良久的躍動,讓我回想起,我曾經擁有的夢。行走在生活的單行線,不得不碰見每個走過的人,不得不解決每件發生的事情。在何時開始,那絡繹不絕的事情佔據着行走的空間,我停留在端點,漸漸沉淪在困局之間,迷失、麻木、延續。說不清是生活的壓力過分沉重,讓渴望的夢壓抑在粗糙的石板路。還是精神在矛盾中終究崩潰,失去了記憶。
那年,是誰說着?
是誰在說着一紙一墨的飄蕩。火車裡斑駁的光影,稻田裡金黃的麥子,城市間繁榮的街景。那些等待着我,等待着我欣賞的光景。那些呼喚着我,呼喚着我的渴望。為何它們都在歲月的蹉跎裡失去了光彩,為何那迴蕩在空氣的聲音,愈發微弱?
輕柔的風,盤旋在窗戶間。朦朧的記憶在呼喚中覺醒,依然是如此寧靜的夜。
沒有誰能預言,預言那些飄渺遙遠的夢,是否存在一個終點,讓那一切明確起來,伸手可觸。沒有誰能斷定,斷定那樣殘酷的現實,會否把存在的信仰撕裂得,蕩然無存。於是習慣,習慣躲藏在圍牆下,忘卻封鎖在圍牆以外的夢。並沒有任何根據,只是作為一種信仰,盲目地相信,逃避,忘卻便是最好的解藥。
只是圍牆終究有塌下的一天,我最終只能不知所措地,迎接塵埃飛揚過後的世界。不再偽裝淡然,坦然面對自己埋下的種子。
其實,追求的渴望從未擱淺。
夜總是最坦誠,它是如此的安靜,卻能打破內心偽裝的平靜,使沉澱已久的夢,隨着翻滾的浪,漸漸顯露。
關上燈,回歸原處。把躲藏在漆黑中的夢取出,不忘向靜謐的夜,說一聲:晚安。 ■本欄接受學生來稿,歡迎學校集體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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