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狄嘉
鍾偉明先生也走了,這個社會的榜樣又少了一個。
七十八歲的鍾先生,天天清晨坐地鐵上班值勤,六十八歲、五十八歲、四十八歲的時候都如是,數十年如一日;由大辦公室搬到小辦公室、再清減到一張辦事桌,也還是怡然自得。香港電台節目部不時興簽到,也從沒有打卡記時,鍾先生上下班總是依循他自己心裡的時計,準確得很。
新聞媒體提及鍾先生,總愛加上「播音皇帝」美號,認識和不認識鍾先生的人都會啞然笑問:「他哪裡有一絲皇帝的派頭?」衣食住行低調如一,永遠平和近人。公開和私交場合俱話語適度,既不月旦時人時政、更不誇述自己少年威猛,恰如其分示範了「活在當下」的樣板。
廣播界「名嘴」一大籮,呼雲喚雨、名利雙收。鍾先生和他們比較簡直是不食人間煙火、寄居世外桃源的閒雲野鶴。
鍾先生被香港電台同事稱為「大哥」。可是這位「大哥」卻有異於現代香港社會概念的「大哥」。既不粗獷、亦不豪放,全無霸氣,有的只是書卷氣。
有人請教漢字讀音,應是鍾先生最喜悅的時候,就算是個常用字,他也會拿出幾冊字典文案詳加解說,永不煩厭,活像一位誨人不倦的老師。
鍾先生出道早,服務文化、廣播界一甲子了,「播音皇帝」也好、「大哥」、「老師」也好,人不知而不慍,鍾先生都沒有在乎,所以我一向稱他「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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