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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仔時代」的收音機，成闔家至愛的娛樂。 圖片由作者提供
黃仲鳴
孩童時代，電視不流行，收音機成為我們的最愛。最愛聽的就是鍾偉明的「聲演國術小說」。那是天空小說的狂飆時代，李我是「天空小說之王」，可是，他那些苦情小說不合我們的胃口，鍾偉明的洪熙官、陸阿采、黃飛鴻，每每聽到我們眉飛色舞。
二零零二年，我主編《作家》月刊，曾找當時在中大歷史系讀博士的黃秀顏小姐，專訪了鍾偉明，暢談天空小說。
鍾偉明細細分析了一九五零、六零年代的天空小說各派。他說，李我是創造型，方榮是消化型，鄧寄塵是演繹型。這三大家各有所長。鍾偉明曾目睹他們的播出，印象尤深；當然，在三大家面前，他是後輩，然已嶄露頭角，鋒芒亦不弱了。
李我，崛起和成名於廣州，來港加盟麗的呼聲後，仍大紅大紫。鍾偉明說，李我是即時創作，從不帶備稿件，一到錄音室，一關掉燈光，便口若懸河，時間一到，便停；還拖下一條尾巴，聽眾心癢難熬，明日又追着來收聽。講古期間，他的夫人、「天空小說之后」瀟湘，在旁筆錄他講的故事情節，稍加整理，便出單行本。
瀟湘這位賢內助，固然是第一助手，但據李我曾對我說，他有一位秘書，以寫間諜小說知名的仇章是也，料亦曾代李我整理小說。只嘆這些小說，現時散佚不少，難以搜全了。
至於方榮，據說原是榕樹頭的講古佬，後來才被發掘成天空小說家。他在電台講通俗小說，如《濟公》、《七俠五義》、《包公》等。他講的從不依書直說，而是消化後再演繹，非常生動。鍾偉明透露，他一說「咇哩喇噗」，聽眾便知濟公來了。他還喜講因果，每回總以「因果裡頭有句」收結，下回又以「上文�蓮q因果」起頭。鍾偉明指他是「消化型」，但我認為他也是「勸善派」，他的「勸善」，「善聽」不少，開講時，紛湧去涼茶舖收聽，涼茶也由一毫漲價至二毫。
鄧寄塵的諧劇，是自撰，能一人演多角，最多可化為九種聲音，這「天才型」，只嘆劇種每多低俗，不為吾等中意也。
至於鍾偉明，他的認真，為這三家有所不及。他不諳武術，演述「國術小說」時，仍存憂慮，為了解決這「心魔」，特央人介紹認識當年叱咤文壇的朱愚齋和我是山人。朱愚齋是著名中醫師，尤擅跌打，曾從黃飛鴻嫡傳弟子林世榮學武，並以「齋公」筆名寫技擊小說。鍾偉明為了講好他的《陸阿采別傳》，便向朱愚齋請教小說中各個對打、架式的細節；同時，還每清早返回播音室練聲，日子有功，聲轉豪壯，變得非常好「氣」，足可縱橫天空小說家之林了，成三大家之後的第四家。其後講洪熙官，也向我是山人請益不少。
隨着時代和科技的進步，這類「摩登說書」也隨之衰落。唯鍾偉明對廣播事業毫不悔倦，一直幹到在港鐵車廂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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