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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清八旗軍服。網絡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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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旗是清代的戶口編制,最初都是滿人。皇太極時,由於有大量的漢人和蒙古人歸順,又被編為「漢軍八旗」和「蒙古八旗」,由宗室擔任旗主,下設各級管理者,下層旗民稱之為「旗奴」。
旗奴雖然名字難聽,卻是享有特權的。清軍入關以後,曾以圈佔明皇室和勳戚莊田的名義,把京城方圓五百里內、約十六萬餘頃的田地全部圈分給了八旗將士。而在清初,旗人在社會上享有顯赫的地位,不少漢人也主動加入到漢軍旗中,成為旗奴,由此獲得經商上的便利。旗奴是世代沿襲的,若是因公犯罪,只廢黜本人的旗籍,其子孫依然位列隸屬的旗譜之中;若是因私犯罪,則連同子孫一起被從旗中除籍。旗奴不管日後如何顯貴,依然是旗主名義上的奴僕,對旗主必須畢恭畢敬,不得有絲毫的悖逆。
到了清代後期,有些旗主的家道破落,生活潦倒,只能做些粗賤的重體力活餬口,諸如駕車、殯葬時抬棺、挑夫,等等。如果旗主在路上看到有發跡顯達了的昔日旗奴,騎著高頭大馬,坐著裝飾華麗的車,衣衫華美,不免要心理不平衡,於是就會把旗奴叫下來,讓他代自己做苦工。旗奴不敢違抗,只得再三請安,說盡好話,又給些銀子,以免代勞之苦。所以,旗奴中的富貴者,是很害怕見到身份較己為卑的旗主的。
張祖翼的《清代野記》載,道光年間,有旗人任兩淮轉運使,其妻與揚州知府的妻子時常往來,關係非常好。某天,知府的妻子想在家裡宴請轉運使的妻子,由於不懂得滿人的禮儀,就想要找一個滿人婦女作陪,免得屆時出醜。於是,她查遍揚州城內的官員女眷,只有中軍守備的妻子是滿人,而且是名門世家之女,遂上門求見,把請客作陪的事情一說,守備的妻子滿口應承。
到了宴會的日子,守備的妻子早早就來了。不久,轉運使的妻子亦如約而至,可是,邀來作陪的守備的妻子卻大剌剌地面南而坐,也不站起來見禮。主人正感到訝異,卻見轉運使的妻子雙膝跪下,向守備的妻子請安。守備的妻子說:「今天這裡的主人賞飯,你也不必太過拘禮,可坐下。」轉運使的妻子又是雙膝跪下道謝,然後才坐了下來。
懵裡懵懂的主人,想讓轉運使的妻子坐首座,可是守備的妻子卻在一旁答道:「今天我在這裡,她不方便坐首座,我代她坐好了。」說完,毫不客氣地就坐到了首座上。轉運使的妻子侍立一旁,為她遞筷子斟酒,就像奴僕一樣。主人看得目瞪口呆,守備的妻子又吩咐轉運使的妻子:「你也不必太過拂逆主人的盛情了,就坐下來一起吃吧。」轉運使的妻子又是跪下道謝,然後侷促不安地坐在一旁,緊張得連筷子都不敢伸。守備的妻子則是泰然自若地據案大吃。
等到席散,守備的妻子心滿意足地欣然而去,轉運使的妻子則是滿臉的憤恨難平,知府的妻子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惶惶無措。過後她才聽人說,守備的妻子與轉運使的妻子為同一旗籍,只不過一個是旗主,一個是旗奴,如今的身份雖然不同,但依然尊卑有別。知府的妻子不知道這些規矩,所以好心辦了壞事,被轉運使的妻子誤認為她是故意請旗主來羞辱自己,故在離去時,滿臉的羞慚憤恨。雖然過後為了此事,知府專門向轉運使道了歉,但兩人心中還是由此結下了嫌隙。
另外在《清稗類鈔》裡也載有一事,道光年間,身歷三朝的大學士松筠為軍機大臣,皇帝對他頗為器重。某日,松筠突然請了幾天假,道光感到奇怪,就問別的軍機大臣:「松筠因何事請假?」有人答道:「因為松筠的旗主家裡辦白事,依照規矩,他要前往當差幫忙。」道光吩咐說:「你去看一下,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就讓他早日回朝上班。」軍機大臣奉命前往察看,見松筠身穿孝服坐在旗主家的門外,有人前來弔唁,就敲鼓通知屋裡的人。第二天,軍機大臣把所見情形向道光稟報。道光一聽大怒,認為旗主是有意侮辱朝廷的重臣,馬上下旨,免了松筠的奴籍。而這種銷檔免去奴籍者,也有說法,謂之「開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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