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智定
記得不久前遊覽京城內諸胡同景點,也一遊了御史胡同,問一老北京,何以有此胡同之名及其典故,此君似也不甚了了,但這位長者卻很有學問,含笑向我講起了清代中期後傳頌不絕的燒車御史謝振定的傳聞。 謝振定,湖南湘鄉人氏,為人正直,詩文俱佳,中進士後曾授編修,後再升任御史,也負責京畿巡城職守。是時乾隆已以太上皇名義禪位於嘉慶帝,但軍國大事仍委寵臣和珅辦理。和珅,靠著乾隆的長期恩寵,權傾朝野,早已是一個天下皆聞的大貪官了。在京城內,和珅的黨羽遍佈,他的戚族更是囂張無忌,橫行京裡而無人敢一言。一天,和珅的小妾的弟弟,擅自坐了和珅的官車,耀武揚威地飛馳在京城大街上,老百姓見狀均慌忙閃避。此時,適值謝振定帶著官兵巡視至東城,見其來勢洶洶,便令手下趕上去攔住此官車一詢,不料和珅的妾弟十分傲慢,告以來人自己的來頭如何如何,大叫誰敢攔他?謝振定見其擾民而猶出言狂妄,便命人將他拉下車來痛苔一番,和珅的妾弟更是狂叫:「你敢打我!你敢打我!我坐的是和珅的車!」謝振定見其違制乘車還如此囂張,便索性在大街上點一把烈火將這輛和珅的官車燒了起來。此時,四周百姓均拍手叫好,「通衢歡呼」,燒燬和珅之車,此事,轟動了整個京城。
當夜,和珅聞訊氣得七竅生煙,便令手下爪牙上書彈劾謝振定,一舉而摘掉了他的官帽,算是為妾弟出了這口惡氣。經此一事,謝振定便有了「燒車謝御史」的美名。謝振定被罷官後,便索性離京悠遊江南大地,因他是唯一在京城內有膽燒燬大貪官和珅之自用官車的人物,其大名不脛而走,聲聞天下,加上其詩文均不凡,故一路所到處,許多士大夫和讀書人均詩酒相接,如迎貴客,而謝振定也含笑題詩酬文,居然應接不暇。
數年後,乾隆帝崩故,嘉慶帝正式接權。嘉慶帝拿來開刀的第一個前朝權臣便是和珅,很快下令賜其自盡並抄沒其家,和珅的黨羽也很快作鳥獸散了。嘉慶本人如何不聞謝振定大名?也很快下令把他召回京城復了官。
有趣的是,數十年後,道光皇帝在接見來京城的數十位有功地方官吏時,見一位姓謝的湖南籍官員在唱名時居然會是京語,十分好奇,便詢之,這位叫謝興嶢的官員便說自己從小在京城長大,父親叫謝振定。道光帝一聽大喜:「你原來是『燒車謝御史』的兒子!」原來,道光帝幼時,便在府中聽聞了謝御史敢燒和珅坐車的事,心下十分敬佩。不久,道光帝即下令讓謝興嶢升了官。
聽完這位老北京的精彩所言,我也打心底裡佩服「燒車謝御史」的正直和膽魄。此時,站在御史胡同前,聽聞曾有過的這位御史往跡,雖難考證謝御史與此胡同有否直接關聯,但心中的笑聲還是直飄而出。
離京後,筆者特意去搜尋有關「燒車謝御史」的資料,知其詩文大傳,而在民間,收藏界也以收藏「燒車謝御史」的墨跡為榮的。當然,此是題外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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