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大圖片
■莊玉惜身後的報紙檔,位於波斯富街,有少見的大空間。
「估不到街邊的報紙檔真的是經過設計了的,而這個設計是1956年由一個差佬design的。」本來是一份平常功課,卻讓莊玉惜有了驚天大發現,更意外的是,這位當年設計了報紙檔規格的設計師警察,被她火眼金星的從故紙堆裡尋出了人名,還在互聯網上覓到對方蹤跡。
尋找保域
「如果從設計或者顏色去看報紙檔,它也可以被看成是一種建築。」近日由三聯書店出版的《街邊有檔報紙檔》,是根據Jone(莊玉惜)在港大修讀文物建築保護碩士課程的論文而來。隨處可見的報紙檔,和所謂的建築文物能拉上什麼關係?連她當時的論文指導老師都未免抓抓頭皮。
前後用了大半年的資料收集,Jone發現,原來報紙檔的規格、式樣,甚至顏色和刊物裝置,早有一套來自官方的講法和要求,她甚至追溯出1904年香港第一個報紙檔的「出土照片」,竟然與反清的重任有著直接的關係。她甚至對報檔的攤主也做了研究,結果卻又牽出一個香港小販牌照制度演變史;其中,她對痲風病人群進入報販行業的觀察,更可以讓現今的社會福利援助計劃認真檢討和反思。如果沒有經過專業訓練,Jone的敏感度不會如此精準,她的來頭一定不小。
早上9時半,已經和Jone對坐在麥記的一張小桌前。窗外是嚴夏烈日,聽著滴水不沾的Jone滔滔不絕的講她的發現,讓記者也不禁哇哇的叫出聲來。最精彩的是聽她說起尋找保域的經過。保域曾是參加過二次世界大戰的英國軍人,退役後轉投香港警察謀生,50年代初升做警司,曾一度協助市政總署成立小販管理隊,期間完成了一個報紙架的構思,竟被當局採用。Jone在互聯網上找到了一篇90年代末的訪問稿,但談及的是這位前助理處長的跳傘活動心得。她順藤摸瓜,找到了一個總部設在南非跳傘組織的網站,去信一問,果然有一位叫保域的人,「已經80多歲的高齡,還在積極參加跳傘活動。」兩人通過電郵,探討著半個世紀前的事蹟,至今令Jone還覺得不可思議。
人,才是最重要
Jone沒想過,因為自己從小對街頭報檔的著迷會讓她寫出一本書來。她做過10年記者,當年在學校唸新聞,是「憤怒青年」一名。這種激情令她最初選擇了政治新聞,「因為覺得政治新聞都是熱辣辣的,直接能觸及重大政策層面,很過癮。可是時間一長,就發現原來許多人講的都是廢話。」漸漸開始留意身邊事。她後來轉做本地新聞,多了很多想報道的素材,才意識那卻是出不了街的廢料,「這是很奇怪的,我們做的是本地新聞,卻對周圍的事情視而不見,因為他們沒有所謂的『新聞價值』,或者我們成天要去關心誰誰誰被大餅砸死之類的驚悚事件。這種內在的矛盾於我來說,越來越大。」
可是她還是付出了10年的青春,問起理由,原來是一個樸素的有些老掉牙的理由,「因為始終相信一枝筆所擁有的能量,儘管我寫的東西未必能改變社會,但至少可以引起社會共鳴。」入港大唸文物建築保護,因為她對近年熱熱鬧鬧的保育事件產生困惑,「所有人都變得很有熱情說保育,情緒化本身沒問題,但你背後要有根基,不能架空。」她也曾在英國修讀社會學的碩士,是她觀察社會的一次大梳理。
所有的事件都是人的事件,所有的歷史都是人的歷史,也許記者生涯令她挫敗過,但令她感動和堅持的,永遠是身邊活生生的人。 ■文/攝:梁小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