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潔華
走進廣州大劇院,參觀第七屆廣東現代舞團的一個演出,編舞者是桑吉加,舞目是「那一年,這一天」。
跳舞的人最好不要去想那一年,只管跳好這一天?因為都說舞者至多在台上跳到卅歲,然後舞團便會有人跟您說話,勸導您說是時候教舞去了,避免台下有人說老化……。舞者的燦爛,真的只有一天跟一天,一場與一場。
這是個現代舞團,前來參加的舞者和舞蹈學生來自世界各地。我敢說他們全都長得漂亮。就像在我前一行坐著的俊俏的荷蘭首席舞者,身體挺直,面部輪廓十分標致,頭髮的鬈曲度和長度恰好襯托著高聳的鼻樑,還有那股平和、自信。懂得控制和展示動作美感的人,有時就像掌握住全世界。
同日下午演出的還有香港的梅卓燕,自編自跳的一場舞是五十自述。哲學家寫五十自述的時候,大都述說自己的少年時代如何渾沌,心智未開。對於像梅卓燕這樣一個從小便開始舞蹈的人,她的青少年時代卻是一朵待放的玫瑰,處於身體的最佳狀態。她邊舞邊問:「最好的是有一個五十歲的身體,跟一顆二十歲的心,還是有一個五十歲的成熟的心,透顯在一個二十歲的身體裡?」
看來這並不是一個選擇,因為身體的經驗是自然的,唯獨心可以調校年紀。
一個舞可以做的是甚麼?台上展現了去年逝世的德國舞蹈家翩娜˙包殊的生平片段,她並不同意別人說她的舞改變了全世界,她的態度極其謙卑。人們沒有數字和統計述說舞者的貢獻,但他們以身體來展示生命中歡樂的時光,以及沉醉的心情,僅此便是最好的提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