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政恆
回來了。打開半年前存檔的wordfile,有一種重回舊居的感覺,這半年的我做了些甚麼,大部分我自己都忘掉了,比較重要的大概就是《走著瞧—香港新銳作者六人合集》出版了、「說影生花」電影放映順利完成、志雄的音樂會曲終人散等等。流水賬就如流水,是不容仔細計較的。
十一月,我自嘲述而不作。剛過去的周末和周日都有新書分享會,我先後跟影評人蒲鋒和李歐梵教授對談,談電影總是不亦樂乎。
蒲鋒的新書《電光影裡斬春風》副題雖然是「剖析武俠片的肌理脈絡」,其實此書是一部華語武俠電影史,難得的是蒲鋒看了為數甚多的武俠電影才下筆成書,我所認識的香港影評人之中,相信沒有人對武俠電影的了解比蒲鋒更多的了。
我刻意點出蒲鋒對張徹另眼相看。《電光影裡斬春風》中,胡金銓和徐克的論析幾乎佔一章,李小龍和劉家良各佔半章,楚原不到半章,唯獨是張徹獨佔一章,而且蒲鋒刻意以張徹作為武俠電影史的標準或分水嶺,在其他章節都不忘比較張徹和其他導演的分野。蒲鋒的回應是,其他導演都有不少相關專論,可是討論張徹的卻不多,而且他對張徹有不少個人看法(如張徹電影中的男性氣質和個人主義傾向),所以張徹可佔一章。
蒲鋒將張徹的三部代表作品《獨臂刀》、《大刺客》、《金燕子》分別界定為成名之作、野心之作、頂峰之作,這三部電影有突出的重要性當無異議,不過我認為《大刺客》與《金燕子》難分軒輊,前者甚至稍佳,影片中對聶政的刻劃十分成功,刺客俠士的形象血肉分明,片末大戰又拍出以寡敵眾的英雄氣勢。反之後者金燕子與韓滔兩個角色都太被動,銀鵬不出場劇情就裹足不前,結尾也頗為拖沓。
《電光影裡斬春風》中,蒲鋒多引用口述資料,當我翻查香港電影資料館出版的《張徹—回憶錄.影評集》,張徹說他拍《大刺客》,「選擇了聶政的題材,是有心向郭沫若《棠棣之花》挑戰!」「探討了中國古代的華族不惜犧牲生命以求剎那光輝的心理和激情」「刻意模仿費穆《孔夫子》(一九四。)處理鏡頭方法」,若不是張徹夫子自道,有些看法真的不易發掘出來啊。
至於李歐梵教授和他的新作《文學改編電影》,上月已發表訪談文章,在此從略,而跟李教授談天總是高興的,因為我們都喜歡電影、文學與音樂,共同的話題委實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