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凡學生5--未來歷史》連載小說
袁兆昌 作家
為甚麼我們總相信被人考核的成果,並讓它決定人生的路向?我常常這麼問,尤其遇上一科彷彿這輩子也不曾接觸卻其實已花了畢生精力去應付的科目,我會格外感到哀傷。
我們無法逃離這個制度,將來亦需以同樣的制度來收服人。我是知道的,未來的人也同樣以這種想法來批評自己,那些面對失敗的人,需要比一個決定放棄生命的自毀者,拿出更大的勇氣,分別在於,自毀者下了決定便會消失,考試者被下了決定便得永劫。他們無法像上帝之子一般,死後40天就向門徒指著掌心說自己已復活,只能在那堆錯手寫出壞答案的試卷上,尋找失敗過的經驗。
自從正式脫離末代會考的那天起(口試當然不在此列),我就深切感受自己已成了歷史的悲哀。我已不再是當下的人,讀我這則感想的人,更會稱我為古人了。
我是個活在未來的古人。
女班長再無聯絡
女班長在會考結束後,再沒與我有任何形式的接觸。電話沒因她而響起,電郵沒因她而發出新提示,我的人際關係因此比以往更乾脆。然而,每當我想起已仙遊的林老師,都忽然記得昔日那群不知為甚麼而活的同學,有時更會想起一兩個電話號碼,卻又忘了是誰的。
這段等待放榜的日子,讓我漸漸失去曾經堅實的記憶,要人承認那些不為甚麼的糊塗,根本毫不重要。今天,我仍有許多牢記卻又忘了主人誰屬的電話號碼,它們都提醒我,我的中學生涯在未正式完結前,其實在那段過程中,已然自我完結,並且隱去一些本來很重要的名字,大家頓然成了罪犯一般,只剩下冗長的號碼。
等放榜倍感空虛
「記得我嗎?」我間中就會收到這種電話,新聞曾說這都是騙人的。可是,我又怎能怪責他們。他們知悉我們曾經的空白,他們就用我們失去的記憶,嘗試填充不該有的空虛感。他們有他們的哲學基礎。
「阿正,看來你忘記了我。」當對方喚出我的名字時,我看看掛在客廳的月曆,原來我已忘記的中學生涯,距今已有……已有一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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