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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轍元
由於歷史遺留的原因，美國北約侵略、干預的原因，也由於反對派「全國過渡委員會」內部內耗、內訌、內鬥的原因，後卡扎菲時代的利比亞根本無法實現和平過渡、平穩過渡，既不能建立親西方的傀儡政府，也不可能建立西方所謂的民主政府，更不可能給利比亞帶來和平和復興。內亂、內戰將較長時間地籠罩利比亞國家和人民。後卡扎菲時代的利比亞既可能成為索馬里第二，也可能成為阿富汗第二，或者成為伊拉克第二。
利比亞反對派武裝輕而易舉地攻進的黎波里，攻佔了卡扎菲的大本營阿齊齊亞兵營，為卡扎菲時代的終結敲響了喪鐘。卡扎菲大勢已去，氣數已盡；卡扎菲政權已土崩瓦解，兵敗如山倒，樹倒猢猻散。其實，卡扎菲這棵「大樹」開始動搖之時，猢猻們已開始作鳥獸散了。統治利比亞長達42年之久的卡扎菲及其政權的徹底垮台已成定局。現在利比亞人民和國際社會最為關心的已不是命懸一線的卡扎菲如何死、如何活的問題，而是後卡扎菲時代利比亞的命運問題。
分析判斷後卡扎菲時代利比亞的命運問題，首先，需要弄清楚摧垮卡扎菲政權的戰爭是一場什麼性質的戰爭？美國、北約能在利比亞組建一個親西方的政府嗎？其次，需要弄清楚利比亞反對派武裝及「全國過渡委員會」究竟是什麼樣的組織？他們能給利比亞帶來和平、民主和復興嗎？
利比亞戰爭是赤裸裸的軍事侵略
關於利比亞戰爭的性質問題，筆者早在4月初發表的《利比亞戰爭的性質與結局》一文，開宗明義地指出：「美英法為首的多國聯軍在利比亞的軍事行動，完全違背了聯合國憲章精神和原則，超越了聯合國為保護平民而設立禁飛區的1973號決議宗旨，其性質已經變成了赤裸裸的軍事侵略。因此，美英法為首的多國聯軍在利比亞的軍事行動已變質成侵略性的利比亞戰爭。」這場戰爭的「最終目標是斬首卡扎菲，消滅利比亞軍隊，組成聽話順服的叛軍政府，控制攫取利比亞的石油。」
經歷5個月的利比亞戰爭，完全證實了筆者的判斷。北約軍隊對利比亞實施了覆蓋利比亞的全方位的海陸空打擊，狂轟濫炸卡扎菲軍隊、軍事機構、基礎設施及卡扎菲部隊出沒的城市、農村，僅5個月內就實施了近兩萬次狂暴的打擊。僅對阿齊齊亞兵營就實施64次轟炸，已將之夷為平地。儘管如此，利比亞戰爭陷入長達4個多月的相持階段，造成了慘重的人道主義災難。英法曾力主加派地面部隊參戰盡快結束戰爭，但迫於國際社會的強力反對，也囿於北約內部的嚴重分歧而放棄。不過，部分北約國家仍然派出了軍事顧問和特種部隊參戰。與此同時，北約還在政治外交、軍事武器、經濟援助等方面，大力支持利比亞「全國過渡委員會」和反對派武裝。
正是北約對卡扎菲軍隊、卡扎菲政權的致命打擊，使得一盤散沙的反對派班加西大本營安然無恙，利比亞「全國過渡委員會」才有立足之地；才使得烏合之眾的反政府武裝最終攻進的黎波里，攻下卡扎菲的老巢阿齊齊亞兵營。雖然攻破卡扎菲的最大堡壘阿齊齊亞兵營，對卡扎菲的最終倒台具有重要的象徵意義，但「全國過渡委員會」主席賈利勒仍強調，逮捕卡扎菲才能算最後勝利。
勢將引發利比亞的內戰內亂
儘管尚未取得最終勝利，美、英、法首腦及北約各國都宣佈卡扎菲垮台了、卡扎菲時代已結束了。彈冠相慶的同時，美歐已著手介入、干預後卡扎菲時代的新政府的組成。美國國務院發言人發表聲明，支持和敦促利比亞「全國過渡委員會」著手建立新政府，並為卡扎菲下台後的利比亞制定計劃。不言而喻，美國、北約發動利比亞戰爭最終目的是在利比亞組建一個親西方的傀儡政府。然而，這非常可能是一廂情願，甚至事與願違。路透社8月22日發自倫敦的電訊指出：「誠然北約軍事力量是贏得利比亞戰爭、打垮卡扎菲政權的關鍵所在，然而要是想當然地認為在利比亞會建立一個完全親西方的政府，那就大錯特錯了」。事實將證明，西方大國要在戰後控制利比亞局面將難上加難。上面提及的筆者四個多月前發表的文章《利比亞戰爭的性質與結局》中也論及，北約發動利比亞戰爭既可贏得勝利，也可陷入戰後泥潭，並將為此付出沉重代價。
利比亞戰爭對美國、北約而言是侵略戰爭，對利比亞反對派「全國過渡委員會」而言是代理人戰爭。利比亞戰爭勝利了，但戰亂遠未結束，這場戰爭勢將演變成利比亞內戰、內亂。筆者的《利比亞戰爭的性質與結局》一文早已預斷：「利比亞必將經歷數年內戰、內亂，甚至分裂的民族浩劫。」
首先，卡扎菲苦心經營、專制統治了42年，其勢力根深蒂固，盤根錯節。只要卡扎菲人還在，就心不死，其家族勢力、部族勢力、殘餘軍事勢力仍會興風作浪，擾亂全國，企圖復辟。北約和「全國過渡委員會」及其後任政府，很可能重蹈阿富汗戰爭的覆轍，將長期面對敗而尚存的卡扎菲殘餘勢力紛擾襲擊而不得安寧。
埋下基地組織坐大的隱患
其次，600多萬人口的利比亞由大小幾百個部落組成，卡扎菲所在部落是三大部落之一，社會由部落和宗族譜系來維繫，部落成員對本部落的忠誠遠甚於對國家對軍隊的忠誠。在歷史上，利比亞部落之間、村落之間、種族之間、東西部之間，常因矛盾分歧產生糾紛、摩擦和爭鬥。在利比亞缺乏鐵腕人物和威權政府，是很難維持社會穩定和國家統一的。而現今的「全國過渡委員會」和反對派武裝內部部族、種族、東西部的矛盾在日益加劇，並已產生爭權奪利的內訌內鬥，其陸軍司令尤尼斯被謀殺即為例證。更何況這群烏合之眾中，無人可以服眾，其組建的政府及後任政府，也只能像索馬里、阿富汗、伊拉克一樣，不僅治理不好國家，而且是越搞越亂。
其三，在反對派武裝內部山頭林立，魚龍混雜，早已混入了基地組織、基地組織的外圍伊斯蘭教組織，還有從伊拉克戰爭回歸的反美武裝人員，這些都將是後卡扎菲時代利比亞社會的隱患，一旦得勢成為氣候，其後患無窮。再者，西部的反對派武裝根本不買東部大本營「全國過渡委員會」的賬，並不承認其權威性，宣稱其只能代表東部地區。攻佔的黎波里主要是西部反對派武裝，更增強了其同「全國過渡委員會」爭權奪利的籌碼，不僅凸現了反對派內部的派系鬥爭，也預示東西部在後卡扎菲時代因權力和利益分配問題而發生分裂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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