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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不少市民趁「驚蟄」到鵝頸橋「打小人」。 資料圖片
文：許俐麗
他年紀輕輕就幹了不少事，32歲拿了臨床醫學博士後，又跑去英國唸了MBA，就職於一跨國公司，收入金領，一直順風順水。問他時間分配有無妙方，他稱「關鍵別惹小人，你可省去不少工夫。」
這一次，是他的頂頭上司實在欺人太甚，尊嚴被踩在腳下，遭此橫禍令人唏噓。他是最不信鬼神的，身為醫學博士後，一直把神婆當笑料。但此次碰到這麼狗血的人，工作被攪得烏煙瘴氣，他被逼出一腦門子汗，夢裡都喊打喊殺，親朋戚友雖然憤憤不平，卻還比較冷靜——告訴你，這種壞蛋一輩子做出了人家幾輩子的壞事，你別一時衝動，找黑道潑他硫酸更是不搭調，若再弄個自殺，為一個混球而死，太虧了！去，到香港，找個神婆打小人，出一口惡氣，等著看現世報吧。
被勸得多了，他硬著頭皮從內地跑到香港銅鑼灣，蹲在神婆面前，助他驅趕小人，迎來貴人。
據說他拜的是「專業打手」職業神婆，能通神。每年一到驚蟄，在昏暗的鵝頸橋底下，她一定坐在那，擺著神龕，放著紅桔，插著香燭，供著觀音，嘴裡唸唸有辭，一條龍的隊伍排著等候。他與神婆談好價錢，給多，她就多拿，給少，她就曲著一條厚厚的背脊不動彈，對他不理不睬。
神婆坐在小凳上聽他說事由，然後插上香，雙手合十，用木棍在地上劃了一個圈。
這是什麼意思？他把凳子往前挪挪，不得其解。
神婆取出一張繪有男女身形的「小人」紙，放在側臥的磚頭上，撿起腳旁已「服役」多年的破高跟鞋，在地上敲了三下，雙眼看著他。
這又是什麼意思？
「小人仔何時生辰啊！」神婆有點不耐煩。
這下算是聽出點意思了。是指要教訓的那個混人？那個混人生辰八字裡，藏有什麼故事？他立刻在腦海裡翻刨這個「小人仔」所有情報，然後報上這個「小人仔」的八字屬地，以便神婆總攬全局，找準問題，現場辦公。
神婆垂下眼簾，如來佛祖，武聖關公，土地菩薩……諸多神聖名號都喊上一遍以後，取一隻放在地上的紙虎，「餵」一點擺在地上的豬油，然後將「小人」塞入虎口……然後閉上眼，咬緊牙關，兇巴巴地高舉那隻釘了鐵釘的破高跟鞋，猛擊黃色紙小人，發出「啪啪」巨響—打你個小人頭，等你有氣無得抖！咚咚！打你隻小人手，等你有仔無得湊！咚咚！打你隻小人腳，等你有鞋唔識著！咚咚！打你個爛肚屙屎沒屁眼，不怕爛手爛腳，不怕爛腸子爛屁股？咚咚咚！打你無不無聊，喪不喪德，自己游手好閒唔做嘢，如今到處長瘡算乜嘢？咚咚咚咚！你吃藥也是白吃，打針也是白打！你盲咗眼呵……
似乎那個小人也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她竟敲得高跟鞋斷成兩截，敲得周圍事主人人瞠目。小人撞在她的槍口上，死不死！
剎時「小人」被擊得稀爛，神婆即刻將它裹在紙老虎裡，一把火燒了……
「死小人！」神婆對著火苗，啐了一口。
他看得心驚驚肉跳跳。誰敢惹她？小人見了她不躲得遠遠的？他好像突然釋懷了。
他起身告辭。神婆叫住他，說了一句話：小人叫人頭疼、噁心，像鞋裡的沙礫，倒掉就算。想讓小人難受你就要多開心，知道嘛？話說回來，你真正的對手，是有實力的同事，這點要睇真啲呀！
他傻子似地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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