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大圖片
■小鳥是哪家的孩子?竇希偉 攝
■陸蘇
誰也不知道那在竹林裡逗號一樣不停地練習並腳跳的小鳥是哪家的孩子。雖然牠的小珠子一樣的歌聲每天都能聽見,只要耳朵有空。
一株筍從暗無天日的地下來到亮堂堂的人間,再卸盡盔甲地長成一株窈窕修竹,要經歷漫長的考驗。當它站在鳥面前,低眉斂目地羞怯,一身翠色更如遮了蓋頭。那小鳥就不亦樂乎地忙著把它們的蓋頭一一掀起來。那麼大的竹林,怎麼掀得過來?
小鳥是竹林的心跳,白天或黑夜,風吹不滅地怦然。隔壁的杏花樹再怎麼趁著天黑伸手來牽,也要不走一根羽毛留作紀念。牠是竹子的小名,只能輕喚,不能像豆莢裡的豆子剝了殼就可以帶走。它離我們很近,但也只能用眼睛撫摩牠翠綠鵝黃相映的羽毛,和眼角翅梢上一抹娥眉淡掃的墨色。
竹林裡時刻流淌著細碎的沙沙聲,聽得久了就不覺著了。倒是那小鳥生脆的一兩句短歌,常讓人莫名地心悸,恍若猛地從一齣絕美的悲劇裡含淚出來。若是那打柴路過的人聽見,又是一種心境,他回家的腳步會驀地輕快,彷彿在鳥聲裡看見了自家屋頂上的炊煙。
那在青竹上刻下的乳名,也和竹子一道長大了。那兩小無猜的典故,打著燈籠,找鳥來讀。鳥們顧自忙著,睬也不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