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添良 全國人大代表
我國重性精神病患者已超過1600萬,呈現高復發、高致殘、高自殺率等特點。正式公佈的資料十分驚人:致殘率高達60%,自殺率達30%。說明重性精神疾病不僅僅是個體問題,已上升為嚴重的社會問題和公共衛生問題。 另一方面,精神疾病防治面臨低識別率、低就診率、低管理率的「三低」困境,進一步加劇了精神病患對社會的壓力和危害,加劇了各方的痛苦和承受處置成本,造成更大的精神疾病以至社會悲劇。
為此,本人提出以下的建議:
一,各級政府都不能將精神病人收治管控的責任推向社會,這是一件政府必須處置管理、義不容辭的職責。
長期以來,國家未將精神障礙的救治當做政府責任,絕大多數精神病人由家人負責看管並居家治療。但重性精神病人一旦病發,對社會危害極大。江西省由於在2006年僅一年中就發生肇事肇禍精神病人殺人、傷害案件百餘宗,下決心把收治管控肇事肇禍精神病人明確列為政府職責,所需經費由地方財政撥付。為此,他們首先按「街不漏巷、鄉不漏村、村不漏戶」的要求,在全省範圍內對肇事肇禍精神病人開展全面排查摸底;二是集中收治,對經鑒定確認發生過肇事肇禍行為或有肇事肇禍傾向的精神病人,特別是對有過打人毀物,可能危害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的精神病人,由公安機關集中送往精神病醫院治療,精神病醫院要無條件地收治;三是分類管控,確保肇事肇禍病患不脫管、不失控。據統計,相關措施出台之後,江西省2007年精神病人肇事肇禍引發的刑事、治安案件明顯比上年分別下降76%和53%。
二,要大力增強縣級醫院診治精神病人的能力。
目前我國精神衛生專科醫院大多為市級以上的醫院,且每所醫院僅有十多名醫生,處在疲於應對的狀態。縣級醫院更大多沒有診治精神病人的能力。事實上,精神病人的求診需求如果在縣級醫院都無法滿足,則難以提升基層患者的識別率和就診率。精神病是一種特殊的慢性疾病,治療周期長、易復發,患者需要長期甚至終身服藥,這些工作都必須依靠切實增強基層,即縣以至縣以下醫院診治精神病能力才能完成。
三,加強地方立法與投入。
據介紹,目前全國僅有4省市對加強精神疾病防治加以立法,其他省份尚為空白。因此,在全國性立法難度較大的情況下,可先從各省設定規章、辦法等做起。另方面,政府必須高度重視免費救助的工作,下決心增加財政投入。許多專家指出,做好免費救助精神病患的工作,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畢竟很多病人能好轉以至康復。在醫學上,重性精神病患者治療時間較長,如果復發3次以上,則需要終身服藥,但藥費僅靠患者本人及家庭承擔,經濟壓力很大。考慮到重性精神病患一旦爆發對社會可能造成的巨大破壞,則精神疾病的防治和藥物開支,不僅要靠患者本人的家庭支付,更要靠整個社會來支撐。目前長春等地都由政府針對重症貧困精神病人實施免費送藥,許多重症患者得到免費住院治療。這些做法應當向全國推廣。各級政府應檢視財政支出是否足夠處理當地情況,如有需要應盡早加大財政及資源的分配,務求在最短的時間內控制和改善當前嚴峻的情況。
四,委派專項官員統籌工作。
化解我國精神疾病的困局,中央和各地方政府應委派專責官員統籌有關的工作,同時訂定清晰的工作目標和要求。這將有利於加大化解問題的效率,加大經驗的交流, 增加群眾對政府 「以人為本」施政方針的認同。
五,確立機制,統籌安排精神病患者的治療、康復、就業、收養和福利待遇問題。
黑龍江省已經明確所有社區醫院和鄉鎮衛生院等城鄉基層醫療衛生機構都將免費為全體居民提供重性精神疾病管理服務,包括定期隨訪、監督服藥等。此外,該省還建立健全由各地市主管領導任組長,衛生、民政、公安、司法、教育、社保、財政以及殘聯等部門和團體組成的精神衛生工作領導小組,統籌安排精神病患者治療、就業、收養等各種問題。避免精神病人或被家人居家關鎖,或遭拋棄流落街頭的現象。這些做法具參考意義,應當向全國推廣。
六,加強立法和教育,傾全力防止和減少對精神病患者的精神歧視。
應通過立法對精神病患者權益的保護作出規定,禁止歧視、侮辱、虐待、遺棄精神病患者;禁止非法限制精神疾病患者的人身自由;未經本人或其監護人同意,任何單位或個人不得公開精神病患者及其家屬的姓名、住址、工作單位、肖像、病史資料以及其他可推斷出其具體身份的資訊等。
七,下大力氣增強服務於精神病患者的醫護隊伍。
我國精神疾病醫療服務能力嚴重不足,目前全國註冊精神科醫師不足2萬人,每10萬人僅有精神科醫師1.46名,只達到國際標準的1/4。北京市精神疾病科醫護人員和病床數在全國比例最高,醫生也只有不到1000名,護士不到2000名。平均每位醫生要負責20名患者,是綜合性醫院的5倍。由於工作繁重薪酬低下,精神病患者的醫護人員流失率極高。精神病患者往往需要更多的監護和照顧,可現實是,所有精神衛生醫院的護士數量都嚴重不足。
八,高度重視協助精神病患者早日回歸社會的工作。
在許多國家,精神病康復體系包括專科醫院、社區康復中心等,旨在幫助患者早日回歸社會。而在我國,基層精神病院是重症患者的唯一且往往就是最後的歸宿。很多人在這裡住了十幾年,以至幾十年,無形的囚鎖困住了他們的心靈,他們遠離人群、社會和正常的生活,直至完全康復,也無法找到歸途。如何幫助已經康復的精神病患者回歸社會,開設更多的社區康復中心以協助他們過渡,已經成為急切的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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