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朗天
2010年,香港突然出現了一批我稱之為「新懷舊主義」的作品,包括:《歲月神偷》、《打擂台》、《東風破》、《李小龍》、《為你鍾情》、《72家租客》等。它們的共同特色,便是帶著一種回溯的眼神,觀望同時重構往日的生活人情。說是懷舊,其實是創造和期盼,因為當指向的是美好時,「舊」只是途徑,電腦特效(《歲月神偷》和《李小龍》便用了大量特效,重建昔日香江景貌)更只是工具,「香港應該這樣才對」,才是每位觀眾強烈感受到的訊息。
懷舊可以因為當下豐足到無可再拼,躊躇滿志,回歸品味人生,但更多時是對現實不滿,追懷過往,以致美化舊日反照今天的不堪。主權移交之後,本地不少人對殖民地年代的緬懷和追憶,均免不了包含若干「今不如昔」的情緒、滋味。
2010年上述現象,在隨後的一年稍為消退,於是有人便大喊一切可能只是曇花一現。新懷舊電影無以為繼,然而,後來的發展說明這些論者只是杞人憂天,因為香港的社會狀況和創作人的本土歸屬心理才是電影製作背後取材與動力之源。如果嫌《桃姐》一年後橫掃香港電影金像獎還不夠說服力,那麼,《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這借來的「台風」,打破所有票房紀錄,讓我們的年輕人借力發夢,「回到過去」的集體意向便未免太明顯了吧。
當然,主體發聲有真有偽,也有主動和被動,最近連嚴浩也推出了蓄勢多年拍成的《浮城》,一部以蜑家人(水上人)角度寫就的香港史詩式電影。一個浮在海上的城市,一個失去身世的半唐番男主角,有根與沒有根之間……充滿意象,但其所懷之舊,都是政治正確,符合大中國主流歷史觀底下的香港形象。
這一條線其實早有淵源,趙良駿當年的《老港正傳》便是此類。唯《老》自有其曲折性,《浮城》則全是順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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