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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動畫電影《牧笛》
動畫片一直是電影史的一個異常重要卻又時常被忽視的維度。時至今日,數字技術開始統領電影發展未來,《阿凡達》、《丁丁歷險記》等開始標榜電影產業發展方向,這些「動畫」大片將已有近一個世紀的古老動畫技術—轉描機(rotoscope)重新拉上了檯面。然而在百多年的電影史中,動畫片究竟在多大程度上影響著電影的發展,作為一種獨特的藝術門類,它又貢獻了多少技術和美學的創意,而如今那些早期充滿了開放的想像力的動畫片如今又面臨著怎樣的危機和保存困境?這些都是非常值得討論的問題。 ■文:吳覺人 (圖片由中國電影資料館提供)
今年國際電影資料館聯合會(FIAF)的年會在北京召開,這是這個致力於世界影像遺產保護的國際組織的第68屆年會,而今年的主題正是「世界動畫電影」。在主題演講和圓桌討論之餘,16個國家的電影資料館也帶來了各自國家珍貴的動畫傑作和遺產,在中國電影資料館舉辦了為期一周的《珍寶級世界動畫展映》。
在法國的短片單元,法國國家電影與動畫影像中心資料館帶來了一部精心製作的4分鐘短片。這部短片的素材來自於電影先驅埃米爾.雷諾早在1895年之前用他發明的Praxinoscope拍攝的一些影像,雷諾的Praxinoscope是電影史前讓影像畫面動起來的原始慾望的產物。在這裡我們看到的是動畫和電影的共同源起之處。
無獨有偶,在主題演講中,法國國家體育、專業鑒定、表演協會影像圖書館的朱利安.法羅,也展示了他們用喬治.德梅尼,一個介於雷諾和盧米埃爾兄弟之間的電影先驅,發明的Phonoscope所留下的紙質影像重新修復和剪輯而成的影像裝置《幽靈》,展現了一種從動畫到電影術過渡時期的寶貴活動影像經驗。
除了這些動畫/電影最原初的激情,這次影展和大會還著力體現出那些很有可能被遺忘的偉大的動畫藝術家和先驅。比如在日本的單元裡,焦點人物就是大藤信郎。他是日本動畫的先驅之一,同時也是上世紀60年代之前唯一擁有國際聲譽的日本動畫電影人。大藤信郎的貢獻最主要的在於他不同於另一位先驅政岡憲三的迪士尼傾向,他自發的挖掘出了日本傳統文化和動畫結合的可能性。
1926年的《馬具田城的盜賊》雖然靈感得自於范朋克主演的荷里活電影《巴格達大盜》,但是大藤信郎破天荒的採用了日本傳統的千代紙來製作動畫,這使得影片具有一種別具一格的魅力。而1953年驚艷戛納的玻璃紙動畫《鯨魚》,大藤信郎則使用了日本的Konicolor技術。展映上,日本當代美術館還帶來了大藤信郎未完成的遺作《竹取物語》和拍攝信郎製作動畫全過程的彩色默片紀錄片《彩色動畫的製作過程》,這讓觀眾更進一步的走進了大藤信郎的動畫世界。
中國動畫的民族特色
同樣,中國方面則在大會和展映單元探尋了錢家駿的動畫生涯。從30年代現已經遺失的備受好評的抗戰宣傳動畫片《農家樂》,到之後研發水墨動畫技術,並拍攝了優美得無與倫比的《牧笛》,到後來利用敦煌壁畫創作的家喻戶曉的《九色鹿》。錢家駿的一生也是中國美術片的一個寫照,他和大藤信郎一樣,也是對於民族特色的積極開拓者,正是像他們這樣的動畫電影人,使得整個動畫電影史和美術史一樣變得豐富多彩。
此外,這次影展最為重量級的莫過於德國傳奇動畫女導演洛特.賴尼格的剪影動畫《阿基米德王子歷險記》,這是電影史上第一部動畫長片。這次放映還邀請了中國年輕的音樂家揚帆做了現場配樂,原著的曲譜被融入了現代的電子合成器效果,顯得別具風味。《阿基米德王子歷險記》高度的風格化,加上當時染色效果的獨特應用和來自《一千零一夜》的非凡想像力,哪怕在今天看來也是最歎為觀止的動畫片之一。同時她的美術作品也在中國電影資料館的展廳裡舉辦了一個小型展覽。
受洛特.賴尼格影響的動畫電影人不計其數,先鋒電影人漢斯.非興格就是其中之一。這次德國聯邦檔案館帶來的十幾部廣告動畫片,都是他的手筆,先鋒的電影語言使得這些香煙廣告都成為了藝術品。這不禁讓人聯想,已經找不到的中國最早的動畫電影,味精、打字機的廣告不知都是什麼模樣,會不會也蘊藏著藝術家的野心與匠心?
這次中國的展映部分,最吸引人眼球的莫過於現存最早的動畫片《鼠與蛙》的修復版。這部動畫是1934年由萬氏兄弟製作,動畫是內嵌於名為《飛來禍》的真人影片當中。這部珍貴的動畫文物重新放映,對於好奇中國早期動畫實踐的影迷來說是一件頭等的大事,而更有意思的是,這次放映使得影片的風格、對於《伊索寓言》的取材、人物造型,與同時期的其他國家的動畫片能夠互相參照,從而體味出世界動畫發展中的互動來。
篇幅有限,這次影展的多樣性和豐富性實在難以在一篇文章中道明。但是無論你如何看待動畫遺產保護,動畫作為電影的童年,它所帶來的愉悅不可否認的正是人類最寶貴的情感的見證。或許我們可以回到《沙利文之旅》裡,重新體驗看《貓和老鼠》時忘情的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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