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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7月17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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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瞬間:宋徽宗與荔枝


http://paper.wenweipo.com   [2012-07-17]     我要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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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甜的荔枝吸引了蜜蜂。網上圖片

青 絲

 歷代史家著述提及宋徽宗趙佶,都少不了「窮奢荒淫、好大喜功」的評價。漢武帝曾是歷史上以好大喜功聞名的人物,而徽宗也不遑多讓,他聽說漢武帝為了吃到新鮮的荔枝,曾把南方的荔枝遷移到北方的上林苑種植,最終沒有成功。徽宗就偏不信這個邪,他讓人從福建把荔枝樹運到汴京,種植到皇家禁苑裡,讓園丁細心看護。

 第二年,這批從南方移植來的荔枝樹,竟然真的結果了。徽宗大為得意,為此專門作有一首《宣和殿荔枝》詩,以紀其盛:「密移造化出閩山,禁御新栽荔枝丹;玉液乍凝仙掌露,絳苞初結水晶丸;酒酣國艷非朱粉,風泛天香轉蕙蘭;何必紅塵飛一騎,芬芳數本座中看。」徽宗把新摘下來的荔枝賞賜給近臣,另還模仿唐玄宗御手為李白調羹的典故,親自手摘了一批荔枝賜給燕帥王安中,表達他對王安中的賞識和重托。

 能獲徽宗如此推重,王安中自然不是等閒之輩,他既是徽宗殿下的寵臣,又是徽宗的文友。他最為得意的作品,是有一次徽宗在睿謨殿酺宴群臣,為了記錄歡樂盛況,讓人賦詩一百韻,為宴會增添氣氛。當時尚未出頭的王安中欣然領命,援筆立成,敏捷的才思、華麗的辭彩令眾人驚嘆,由此走入了徽宗的視野。徽宗當即讓人用大字抄錄,作為睿謨殿屏風的掛飾,其後還抄了許多副本,賞賜給左右近臣。及至宣和元年(1119年),平步青雲的王安中任右丞相,兩年後又任左丞相。他擔任樞臣期間,與蔡京、童貫、王黼等人往來甚密,為了迎合徽宗性喜浮誇的作風,他也是鼓吹收復燕雲失地的積極分子。

 自五代後期,「兒皇帝」石敬瑭將燕雲十六州割給了契丹,失去長城屏障的中原,就一直處於無險可守的被動狀態下。北宋建立之初,宋太宗兩次親征,就是想要奪回燕雲失地,最後無功而返。故自宋真宗時起,北宋就只能每年以「歲幣」的形式買和平,避免和遼國交戰。生性虛浮的宋徽宗,做夢都想完成這項祖宗未能實現的大業,加上童貫、王黼等奸臣又一再攛掇,徽宗遂與金國訂下了「海上之盟」,聯合出兵滅遼,中途他還幾度搖擺,引發了金人的不滿。

 收復燕雲數州之後,大喜過望的徽宗讓王安中撰「復燕雲碑」,為自己歌功頌德。而收復後的燕山府作為邊境重地,也需要有重臣前往駐守,王安中主動請纓前往,令徽宗大為感動。這也是徽宗親自手摘禁苑的荔枝賜給王安中的原因。

 當時,遼國降將郭藥師也在燕山府任職,名義上是王安中的副手,實際上作為主帥的王安中根本就無法管制獨斷專行的郭藥師,只得曲意奉承討好他,郭藥師由是更加跋扈。不久,另一位遼國大將張覺降金後,又叛金歸宋。王安中收留了張覺,並接收了張覺佔據的平州。這下金人被惹惱了,要對宋用兵,於金人的武力威脅下,王安中勒死了張覺,把他的頭顱呈獻給金人,結果又令麾下以郭藥師為首的遼國降將人心瓦解。郭藥師憤然對手下人說:「金人來要張覺的頭就給他,如果是來要我郭藥師的頭,是不是也給呢?」郭藥師隨即叛宋降金,金人也以「張覺事件」為藉口揮師南下,北宋遂亡。

 徽宗手摘荔枝以賜王安中,本意是想彰顯自己作為帝王的功業德澤,昭如日月,為臣者則是志竭忠貞、盡心報國,由此演繹一齣君桴臣鼓的佳話。只不過,徽宗不自量力、輕佻浮浪的狂徒心態,也通過這些荔枝傳遞了過去,讓本來就是一個投機者的王安中,也有立下非常之功、彪炳千古的狂妄念頭。故在張覺叛金,且與金人交戰大敗事急,為尋求庇護才不得已降宋的情勢下,王安中明知道宋軍沒有能力與金人抗衡,也不惜為了收回屬於燕雲失地的平州而挑釁金國,收留張覺。及至發現情況不對,又立刻反悔,不僅分化了軍心,也令徽宗父子最終成為了敗亡之虜。

 據史書記載,那些千里迢迢從福建移植到汴京禁苑的荔枝,就是結了唯一的一次果,短暫的美好,一如野心勃勃的徽宗以為自己能夠收復燕雲失地的虛假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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