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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章—在途上》
文:Jasmine
今期將為大家帶來「2012出爐藝術系畢業生聯展」中最後一位優秀畢業生的作品,來自香港中文大學藝術系的曾黎華創作了一部名為《斷章》的畢業作品——她請各地朋友拍下大家各自家中的窗子,之後自製了一本書收納這些書景。而在這次展覽中展出的《斷章—在途上》,則是《斷章》的一個回應——這不是一個電話亭,而是兩個世界的連接埠。這是關於一個靜止的世界與移動的世界相遇的狀態。
《斷章—在途上》的創作概念是?
曾:《斷章—在途上》其實是畢業作品《斷章》的一個延續。《斷章》原先是著名現代詩人卞之琳的一首代表作:「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在我初中的時候我就對這首《斷章》特別深刻,當中涉及一種很有趣的狀態——你在看風景,我看你作為我的風景,而且我正天天處於一個這樣的狀態:因為我家的每一扇窗子都面對著其他大廈的住戶。窗子對我來說是靈感的來源,小時候足不出戶就靠窗子來看外面的世界,大了同樣以電視、電腦、電話的熒光幕這樣的四方框來觀看世界。
如何看待我們所處世界的溝通模式?
曾:John Berger曾經在《觀看的方式》一書中提出一個觀點:繪畫展示各種景象的背後,植入了「觀者即擁有者的意識」。依我看來,同樣地慣用四方框表現的畫與窗子有很大成份的類比,因為窗子的存在,我們收藏了、也擁有了風景,那種擁有是具有權力的;但跟畫不一樣的是,窗子允許雙向的權力,我看到你,你也看到我,因為互相擁有而成就了一種關係。因此,我邀請各國各地的朋友拍下他們家窗子的照片,並做了一本書來收藏他們的窗景照。畢業作品《斷章》想表現的是這種透過觀望得來、似有還無的擁有。那種觀看幾乎是「窺視」,像希治閣的《後窗》那樣遠遠的介入;狀態就像現在的網絡時代,大家都想得到更多訊息和關注,但又避免直接對談,而利用「觀看」來介入空間,用「觀看」來作為溝通。比如說現在幾乎人人都用Whatsapp、Facebook、Google+ 來連繫,可是關係依然是被一個框去隔絕(你甚至慢慢質疑那些僅有的聯繫,例如Facebook一句生日快樂,是出自真心還是產自程式。)。電話亭在現今的世代已經被淘汰,所以我的電話亭再沒有電話,只有風景的收藏。
在《出爐2012》所展出的《斷章—在途上》則是《斷章》的一個回應。如果說《斷章》的概念是關於擁有,《斷章—在途上》就是關於不能擁有。要擁有移動中的風景是困難的,四處都在變動,只有你在停留,你就不能跟外界連接。倒過來說,是因為你走得太快,以致你看不到,接不上——這就是都市病。在新的這份作品中我加上了一段錄像片段,那是我在德國和美國獨自當背包客時所拍下在火車窗外移動中的風景。我很著迷於那種不斷行旅的狀態,既好像脫離了一切規律法則,又實實在在地自我停留在一個封閉的時空。作為一個旅客,擁有的風景太多,你能抓住的卻很少,你根本記不起剛才掠過的風光,最後什麼都擁有不了。
兩個電話亭之間所連接的世界,有怎樣的寓意?
用電話亭作為外殼其實是想在展場中分隔出一個私密的溝通空間,我稱它為一個連接埠。所謂兩個世界,我有自己的定義,不過在這一點上我寧願說得含糊一點,讓我的觀眾從自身代入,而其實這兩個世界可以是任何兩個接洽點,或者是你和你的情人、你的軀殼和你的靈魂,甚至是人和神。重點是兩個世界的交流模式。如果有留意的話,我的電話亭用了單面反光鏡,由於內外的光差,進入電話亭內的人見不到外面,外面的人卻可以清晰看到他的一舉一動,我希望觀眾進入這空間後的所有反應都成為我作品的一部分,真正把別人收藏起來,成為我的「風景」——就像卞之琳的詩一樣,「你站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而作品的存在意義就成為我和觀眾(陌生人)之間的一種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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