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禎兆
要說日本主婦的故事,真的長如匹布。由日本自一九五五年開始發展團地住宅後,已有「團地妻」的出現,成為揶揄嘲弄日本家庭主婦生活無憂,終日空虛度日,致陷入不倫戀中的色情想像,甚至成為粉紅映畫的「次類型」產物。不過團地生活的好景不常,代表新一代中流家庭的功能未能持續,但並不表示此「傳統」已斷,八十年代紅極一時的電視劇《星期五的妻子們》正好承接脈絡而生。電視劇講述小川知子本來是一名空姐,既重視子女的教育,而且又十分能幹,但丈夫仍是有外遇,於是最終便離婚了,而系列中正好強化家庭中的煩惱,以及為妻子的出軌尋找堅實的理據支持。撇開性與道德不談,主婦的餘閒其實也維持不久,正如落合惠美子在《21世紀的日本家庭,何去何從》(05;山東人民中譯本,10)所言,自從石油危機以來,日本丈夫的工資水平到了頂,再沒有上漲的希望,而教育費及住宅費的要求,令妻子必須工作來增添家用,也即是經濟條件的改變迫使主婦再度投身勞動市場。
當然不是說主婦就一定只能投入兼職的勞動市場,羅拔絲(Glenda S.Roberts)於一所關西地區的大型休閒服及內衣生產商作田野調查(以假名Azumi名之),便發現到公司的成功之道,在於大量起用主婦作為常規藍領工人。於一九八四年的調查中,竟發現已婚女性所佔的整體員工比例可高達百分之四十八(《Re-Imaging Japanese Woman》, Anne E. Imamura edit.,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96)。只不過顯然此絕非常態,尤其是隨著泡沫經濟的爆破,日本社會整體的生活水平均向下滑,對本來已不太富裕的中流乃至下層主婦來說,不要說是正職,就算找到一份兼職已屬倖致。正如三浦展在《急速風土化的日本》(株式會社洋泉社,06)中的觀察,不少地域上的企業動員了社區內的主婦勞動力,間接也令到區內的家庭關係出現分崩離析的情況。而湯淺誠在《反貧困——逃出溜滑梯的社會》(東京岩波新書,08)亦指出,一旦接受了社會救助,身邊便會出現不少異色眼光,所以對主婦而言,即使明知自己成為勞動市場中的被剝削分子,也被迫硬著頭皮去支撐下去。在桐野夏生的《OUT——主婦殺人事件》(97)及奧田英朗的《邪魔》(01),對於兼職主婦的悲情哀歌,都有深刻而精準的描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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