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繼剛
這是六月的山林,我和兩個好朋友在山林邊的小木屋外諦聽鳥叫,迎接日出。這裡遠離城市,林木茂盛,空氣清新。夜晚的田野、山林一片寂靜,充滿了神秘。
朋友在遠離湖北省襄陽市的鄉下包了一片山,一片地,那片山和地的旁邊還有一個水庫。這樣的地方,在現在這個社會,真是一個世外桃源。我們笑稱朋友是「莊園主」,有了自己的「領地」,朋友說:不管什麼「莊園主」,什麼「領地」,只要活得快活就行。在朋友的邀約下,六月的一個周末,我們來到他的「領地」。
穿過一大片山林,又走過一片田野,田野的旁邊還有一塊不大不小的濕地,濕地上長滿了蘆葦和野草。六月田野裡的野花和蒿草的香味很濃烈,直撲脾胃,把我們在城市裡被污染的心肺洗滌一遍,心胸也頓感舒暢開闊了。
下午在山林、田野、水庫閒轉,便到了晚飯時間。肉,是鄉里百姓養的土豬肉;雞,是朋友自己養的土雞;魚,是朋友水庫裡的魚,一大桌子菜,綠色天然食品,味道好極了。喝酒、吃菜、吹牛皮、講笑話,回憶過去的點滴。
仰望夜空,夜晚的星星在山林裡格外清亮。天,很高遠;風,很輕柔。明天肯定又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夜深了,我說:「咱們早點睡吧,明早起來看日出。」大家都說這個主意好,這野外、山林邊上的日出一定好看。
好久沒有看日出了,尤其是在野外看日出。青春年少時,看日出,是我經常做的一件事。現在,在城市裡,似乎沒有看日出的時間,也沒有看日出的心情,更沒有看日出的意境,只有上班、下班;掙錢,吃飯;活著,睡覺,過得毫無生氣,慢慢地就忘記了看日出。就這樣胡思亂想著,我迷迷糊糊睡去……
早晨4點半鐘起床,大伙走出屋外,頭頂上還是黑黑的天,星星還在天上閃爍。慢慢的,東邊的天空漏出了幾絲光亮,幾隻早起的鳥兒開始鳴叫,一陣一陣清脆的鳥叫聲,回蕩在寂靜的山林中。天邊開始出現朝霞,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匯成霞光萬道。漸漸的,整個東邊的天際被朝霞映染得瑰麗無比,在朝霞的襯托中,太陽露出了一個紅點,然後紅點慢慢擴大,太陽的大半個身子離開了地平線。這時太陽似乎在掙扎,在跳躍,它要離開地平線,而地平線又緊緊地拽著它,捨不得它離開。突然,它似乎拚盡全身的力量,使勁一躍,從地平線跳了上來。太陽終於升起來了。
我們走進蘆葦和野草的中間,只見淺淺的蘆葦塘中映出初升的太陽長長的倒影,那倒影彤紅彤紅,和天上的太陽交相輝映。這時,蘆葦與野草似乎也被初升的太陽的美所傾倒,一動也不動地注視著太陽。拚命啼叫的鳥兒似乎也被太陽的美所震撼,停止了啼叫。大地、山川、森林、湖泊似乎也靜止了,一起向太陽敬禮。
這日出的美景讓我們驚呆了。過了一會,朋友興奮地大叫道:「太美啦!太壯觀啦!我又看到日出啦!」我也跟著歡呼起來。
在年少時,我經常去看日出,那似乎是青春的必修課。我曾經在大連、北戴河、三亞的海邊看過海上日出;在峨眉山、廬山、武當山看過山上的日出;在荒原上、雪林中、江灘邊、湖畔旁看過各類的日出,那些日出或壯觀,或瑰麗,或讓人精神振奮,或讓人幻想無邊,但中年以後,就很少去看日出了。看日出,是否與少年、青春的情感、心境有關呢?李商隱說:「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不知他寫出這詩時,他的年紀有多大?中年後的心境,是否只愛看夕陽呢?……
太陽升起來了,新的一天就開始了。不管你高興或者憂愁,不管你活得輕鬆或者沉重,新的一天總會到來。人們常說:太陽每天都是新的。如果太陽每天都是新的,那我們每天都活得新鮮一些吧。不管人生會怎樣老去,生命會怎樣消失,但人生中的日出與日出中的人生都是我們生命中最美好的東西,因為它讓我們充滿豪情,充滿希望。
如果有機會,到郊野,到山上,到海邊,看看日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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