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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陸 蘇
老底子的裙子叫羅裙。
老規矩的「笑不露齒，行不動裙」，說的一定不是如今的裹粽子似的窄裙，不然那裙裡的腿該是火柴棍或牙籤了。想像中的羅裙大概就是戲台上的青衣、花旦穿的海棠紅、秋香綠的那種裙子。它們長及腳面又寬敞得幾乎可以在裡面人動裙不動地散步，藏山匿水地給人無限遐想。
據說從前新娘子穿的繡花紅羅裙，得一個繡娘用幾個月甚至數年的時光穿針引線。這樣的隆重和耐心我們是再奢侈不起了。若實在嚮往，可以去買一款手繪的絲緞花裙，輕如夢，柔若霧，上身後如清歌一曲，婉轉可人，給金屬味四周蕩滌的視覺予以最輕巧、柔滑的撫慰。置身這麼一款裙子裡，人不由得蓮步輕淺、言語輕柔，不得不女人味起來。這樣的纖美之作，即使是舊了、洇了，也是捨不得扔的，多年以後翻出來，依然溫馨流轉。
千裙萬裙，最動人是百褶裙。
多年前，一個女友割愛相送了一條百褶裙。那裙子的每一個褶子都對仗工整、平仄到位，提在手上就如一把微微打開的折扇。雖然現在的我已裝不進那一尺七的小腰身，但一直捨不得將它送人。每年夏天我都會把它翻出來看看，懷想友人當年穿著它在陽光下如何纖腰款送地裊娜，那百褶裙在步子的挪動中一折一合，手風琴一般悠揚，每一折又都似一則欲說還休的小令，婉約得讓人捨不得眨眼。
沒料想，沉寂多年後，百褶裙又被人從時光的深井盆裝瓢舀地喚醒。在街角的小店邂逅一條牛仔百褶裙，那一瞬間有與失散多年的親人重逢的悲喜交加。細細看，今天的百褶裙和從前的還是有些不同。雖說英雄不論出身貴賤，但一條妥貼的百褶裙是不會拒絕更好的面料和工藝的，在隨意、動人的褶子裡，精緻的感覺不落痕跡地融於百褶裙的俏皮。
然而，簇新的是時光，舊了的是心情。新的百褶裙更好看了，穿的心境卻沒那年那麼美了。
百褶裙的忽長忽短，褶子的或寬或窄，其實和時尚沒有太大關係，不過是女人們給自己單調的生活增加一點漣漪，給自己一點珍愛而已，平滯的日子就在這不斷地往衣櫥裡掛新裙的努力中雀躍前行。
女人們在百褶裙的古典裡微微蕩漾了自己私藏的小風情，雖然其實並沒有幾個看見的人會細心體味一條裙子的細節，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女人們自己快樂。
而且，女人的快樂千折百折地隱約乍現，世界的美麗也會款款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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