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蕭 融
認識李建軍是在2005年黃岩橘子詩會上。當時,我們接觸並不多,只知道他時任黃岩區經貿局黨委書記,當得知他還是一位詩人時,我頓時對他刮目相看。我想,一個能在繁忙的公務之餘,靜下心來讀詩和寫詩的書記,是令人敬佩的。這樣的書記,必定有入世的清醒和出世的灑脫,必定擁有一顆既堅韌又柔軟的心,也必定有着別樣的情懷。
會上,他送來了他剛出版的第一本詩集《飛翔的泥土》。讀着他的詩,我試圖走進這位書記兼詩人雙重身份的李建軍的心靈世界和情感世界。果然,一首首質樸、真切、深情而飽滿的詩,不時感動着我,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之後,我陸續收到他寄來的一組組新詩,看到他在詩藝上不斷變化。這些詩後來在《星星》詩刊「文本內外」和「當代詩人」等重要欄目中刊出。作為他詩的編輯,除了有感於他在詩藝上的不斷探索,他一步步走來,走得認真,走得執着,走得義無反顧,這是他感動我的另一個理由。我關注他的詩歌創作。這些年,他在內地許多刊物上發表了大量作品,除《星星》詩刊外,《十月》《青年文學》《上海詩人》等重要刊物上,都留下了他的足跡,由此可見他又是一個勤奮的詩人。
去年底,我收到他寄來的第二本詩集《拯救冬天》 ,這是他近年來創作的一次總結。詩集不僅有文字的厚度,情感的厚度,更有思想的厚度,是詩人向我們獻上的又一個沉甸甸的禮物。閱讀他的新詩集,我發現他詩的想像更豐富了,題材更廣泛了,視野更開闊了。他在《黑雪》中寫到「在陽光之外 / 在雪之上 / 一行行腳印覆蓋了白光 / 就像一張白紙 / 包不住一輪渾圓的落日 / 就讓一滴滴墨汁染透風和雲 / 染透我紫色的情緒 」;在《拯救村莊》中他說「麥苗長上了天堂 / 星星點點的彩雲 / 是油菜花的芬芳 / 連一片蛙聲都飛到了銀河邊 / 飄下的楊柳絲比雨聲更長更亮 / 月亮是一個晴朗的蘋果」;在《火車時代》中他又說「從前的火車噴雲吐霧 / 像一頭老牛馱着沉重的夕陽 / 今天的列車一閃而過 / 像一輛馬車載滿輕盈的月亮 / 薄薄的雲霧隔着一個時代」;再看《奔跑的油菜花》 ,「你呼嘯而去 / 像一面飄揚的旗幟 / 每一次飛躍 / 都填補天空的每一道裂口 / 讓它形成嶄新的鏡子」。 從《黑雪》《拯救村莊》到《火車時代》和《奔跑的油菜花》 ,詩人任想像馳騁,靈性通透 ,所到之處,無不閃爍着詩意的光芒。詩中那些互不相關的事物碰撞,給人以新鮮感,讓人眼睛為之一亮。
從俗常的事物中,進入自覺的寫作,尋找詩意的發現。在他的筆下,荷花是一把金幣,舞蹈是種在天上的植物,壁虎是帶尾巴的火焰,清溪除了是溫潤的碧玉,還是溫柔的刀子。他寫瀑布,「遙望你,你被望成 / 我寒冷的脖子上唯一的一條圍巾 / 走近你,你是我的 / 一條響鞭,我是聽從召喚的羊羔」,他將客觀事物與內心情緒融為一體,用智性的表達,讓詩發出自己的聲音。
他詩中有時輕,有時重,有時輕到微不足道,有時重到每一個毛孔彷彿都在燃燒,但他又能在輕與重之間找到平衡。比如他在《省略》中寫道「一個人省略到一頭白髮、一雙眼睛 / 和一顆含滿桃花的心臟 / 省略到一腔熱血、一股豪氣 / 和一身連接海洋的力量 / 從省略中,我找到另一種省略 / 像在寒冬裡發現了春天的翅膀」。詩中「一顆含滿桃花的心臟」的輕,與「一頭白髮、一雙眼睛」「在寒冬裡發現了春天的翅膀」的重,把詩人的心路歷程,展示得淋漓盡致。無論是在對外部世界的描述,還是個人內心世界的自省中,詩人傾注情感的同時,也還原着生活本身,這即是李建軍與心靈對話向世界言說的獨特表達方式。
李建軍在多年的創作實踐中,找到了自己的創作原則,即他創作的三種姿態:爬行的姿態、平行的姿態、飛翔的姿態。他作為一個腳踏實地、勇於探索與不斷追求的詩人,我們已在他的詩中看到這種努力,我們有理由相信,李建軍在未來的詩歌創作中,將循着自己的詩之軌跡繼續前行。同時,我們也期待他在漫長的詩之路上,越走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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