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潔華
近日幾位友人相繼去世,我由於身體抱恙,未有出席其中一個喪禮,心情有點起伏。
未能出席自然心有遺憾,特別是見其他朋友為故友奔跑,籌辦治喪委員會,搜集資料趕印紀念特刊等。沒盡綿力之餘兼且缺席,義理上說不過去。但說真的,那個下午的掙扎,其實也曾認真考慮:認為不去也未嘗不是一個選擇,特別在身心狀況欠佳的時候。
近年守夜及瞻仰遺容不再普遍。我出席時只在靈堂沉思默想,或跟隨宗教儀式;或望着遺照回憶故人,離開時惆悵中仍算安寧。有回卻因為看了遺容,幾乎失控。那是一位作家朋友,我們靜坐至眾人散去;其時故人的一個女學生很想到靈堂後瞻仰遺容,拍我一把着我陪她前去,於是跟着一眾親友到隔着玻璃的遺體旁邊。我看他臉容消瘦,頭戴他生前幾乎已是他的標誌的絨帽,還有那副方形眼鏡,只是疾病使他在帽鏡下收縮。死亡的「確認」印證了他的離去,見罷因而不再平靜;那女學生更忍不住放聲痛哭,抱着未亡人不能自已。
恩師去年病逝,遺下夫人與女兒。老師笑喪,儀式莊嚴,但台灣火葬有一個程序,要家人撿起未化的遺骸。這一舉動需要很大的勇氣,也易令人傷心欲絕。其後每次他的女兒談起此事,依然見她悲慟不已。
近日網上興起談論理想的紀念故人的方式,討論熱烈的不是遺體的處理,而是以創意甚至可以延續紀念,使懷緬前人者可以互動的網頁設計。想念起故人的時候,隨時上網仍可見音容苑在,印證了生時的喜悅與健康。如此可帶來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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