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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國森
本文見報之日，正值甲午年八月十五中秋。
剛收到朱琪教授從北京寄來的電郵，送上中秋應節的「電腦幻燈片檔案」，朱老逢時過節都會奉上這類結合傳統詩歌和國樂禮物。朱老退休前致力於愛滋病防治的教育，是專業「性教育工作者」，潘某人則屬業餘。中國廣土眾民，「潘小孩」與朱老是大中華圈十幾億人的極少數派。我們都認為將「homosexuality」譯為「同性戀」是錯。朱老建議譯為「同性慾」，我則認為「同性性愛行為」較為全面，後來受朱老影響，認為「同性愛慾」亦佳。那一年，朱老告訴我，因為他被行家會友認為過於「保守」，給勸退原任一份學術刊物的總編輯。千千萬萬研究人員之中，唯朱老與我是那樣的「不識時務」，不肯和光同塵。八月十五談「男風」未免大煞風景，就此打住。
朱老送來的電子檔案，配樂用《彩雲追月》。許多人以為這是廣東音樂，非也！作曲者是浙江人任光（一九零零至一九四一）。這曲小時候聽得爛熟、唱得爛熟。國語時代曲有《幾度花落時》，粵語時代曲有《幾度》。當然還有同名的《彩雲追月》，比較喜歡崔妙芝的版本。她的芳腔可以亂真，間中有幾句比芳姐芳艷芬還稍勝，不過感情經常不夠，美中不足。
由中秋，想到平喉四傑之一小明星的《夜半歌聲》，起首用小曲《平湖秋月》：「蟾華到中秋分外明，柳絲向榮，又宜賦詠。牽惹恨情，離情緒，長懷記。晚晚如醉擾心性。愛佢嫻靜，皎皎明月撩我心靈。眼淚盈盈，又暗嘆愛戀難比月一般永。」小明星的女平喉，在四傑之中最多得到其他男平喉名家觀摩參考。因她長期肺病纏綿，最擅長表達護花無力文弱書生的懊恨懺悔。個別後代星腔名家聲底條件較好，經常將祖師姐的名曲唱得過於高亢，是星腔的大忌。《平湖秋月》是粵樂大師呂文成（一八九八至一九八一）的作品，因為旋律平和中正，極受粵曲粵劇作家歡迎。
朱老送來的電子檔，當然少不得蘇軾《水調歌頭》的名句：「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時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月只有圓缺，日才有陰晴。東坡居士這是省文。嬋娟不是女孩，乃是明月的別稱。東坡明言這詞懷念弟弟蘇轍，不是在想美女。但無論如何，在這人月兩團圓的佳節，縱使不能與最重要的人一起賞月，舉頭望月，知道對方也在看同一個月亮，那就「不應有恨」了。
這個中秋，在四川峨眉山度過，有一個任務，是穿上印有「幸福共嬋娟」的衣衫「招搖過市」。「幸福共嬋娟」是蔡幸娟國際後援會首領的「部落格」，有「娟迷」特別指明要我到中國大陸宣傳一下娟姐的曲藝。娟姐的《幾度花落時》很動聽，希望她日後唱一曲《彩雲追月》，會跟粵曲芳腔有甚麼異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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