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大圖片
■阿蘭對美好生活充滿嚮往。
最新數據顯示,雲南累計存活愛滋病病毒感染者和病人79,915人,人數居全國之首。毒品與愛滋是一對罪惡的孿生兄弟。雲南最早出現的愛滋病(內地稱艾滋病)病毒感染者,便是從邊境地區注射吸毒人群中成批發現的。毗鄰毒品「金三角」的地理位置,國際毒販毒品過境的現實,讓雲南的邊境地區一度成為毒品的重災區;因吸食和注射毒品感染愛滋病,使部分邊民飽受摧殘。
■文/圖:香港文匯報記者 鍾小強 雲南報道
得知愛滋病化驗結果呈陽性,何桂蘭(化名)當時就像瘋了一樣,獨自走在馬路中間,開車的人朝她鳴笛甚至搖下車窗罵她,她似乎都聽不見了。她走進理髮店,把蓄了很久的長髮狠狠地剪掉,花光了原要在市集上買肉的130塊錢,而這差不多是全家人大半個月的肉錢。
「緬甸招毒郎 把病招進來」
阿蘭的家在雲南邊境德宏芒市的鄉鎮,丈夫阿癸(化名)是鄰國緬甸人。阿蘭說,「當地村子流行娶緬甸新娘,我卻招了個緬甸新郎,」可沒想到把病也招了進來。
阿癸是緬甸巴朗族(中國稱德昂族),從阿蘭家騎兩個多小時的摩托車就能到他的老家。阿癸的緬甸老家毗鄰金三角,自家原來就靠種植罌粟為生,種煙自然也就「吸煙」。後來不讓種了,改種甘蔗,可錢賺得少,阿癸的媽媽和阿蘭是同村人,他就來到中國打工。
結識阿蘭後,阿癸戒了煙成了家。婚後小兩口十分恩愛,結婚第三年阿蘭懷上孩子。可沒想到驗出愛滋病。一個月後,阿癸也證實感染。
「你是怎樣得病的?」記者問阿癸。
「我不知道,在老家的時候,都不知道世上有這種病。」 阿癸說。
「你『吸煙』,會注射嗎?」記者問。
「我沒有,我『吸煙』大概兩三年。」
「那你是怎麼感染上這個病的呢?」
「可能是喜歡出去『玩』吧,吸了『煙』,人又年輕就喜歡出去『玩』。」阿癸說,原先他們村子裡幾乎每家都種著成片的罌粟,在他們看來,罌粟就是一種莊稼,如同玉米、白菜一樣。在他老家不吸毒的年輕人只有1%,吸了毒喜歡出去「玩」。
「你們家有鬼 媽說會咬人」
阿蘭家的村子是德昂族聚居村,村口豎著一塊寫上「抓禁毒防艾 建平安村寨」的牌子。她得病的消息很快就在村子裡傳開了。從此,「其他人都不敢跟我講話。村子裡的老人見到我就害怕得躲老遠,之前的朋友也不來往了。」阿蘭無奈地說,「從前有個小孩天天到我家玩,後來大人也不讓來了。」小孩對她說:「我媽說你們家有鬼,會咬人。」
更讓她難受的是,不僅自己受盡冷眼,當時就連不足半歲的孩子也受到歧視。一次,孩子發燒得厲害,她抱著孩子去求寨子裡的醫生,沒有人敢給孩子看病。她緊緊抱著孩子,急得眼淚都掉下來,幸好在城裡替她驗出愛滋病的蔣成芹醫生給孩子看了病。
「要是我不在 兒子怎麼辦」
阿蘭現在有兩個孩子,取名「命」、「運」,「命」生下來時5斤2兩,現在已6歲,非常健康;「運」出生時只有4斤8兩,8個月的他在阿蘭懷裡顯得比一般孩子瘦弱,幸好此前的幾次檢測中都沒受到感染。
蔣醫生說,今年檢測出感染愛滋的同族的孕婦就有七八個,而他們這個民族人口不到2萬人,這樣高的比例讓人憂心。
阿蘭夫妻的床頭,放著他們每天早晚需要服用的藥物。雖然現在他們的病情都得到控制,可阿癸說,只要有一天不吃藥,就會頭昏無力,什麼事都做不了。夫妻倆現在都沒出去打工,家裡種了些甘蔗,養了三頭牛、兩頭豬,母親和他們生活在一起,全家年收入大概一萬二千元左右。
阿蘭說,「我現在的心願是給兩個兒子一人蓋一套房,讓他們娶媳婦。可有時候靜下來我會想,要是哪天我不在了,兒子還沒長大,該怎麼辦?」
中午時分的深山陽光燦爛,低頭想著未來的阿蘭眼裡泛著淚光。
|